“你瘋了吧!”
楚岚坐在車裡,懷裡抱着小貓,瞪着車外的晉雲柏,氣急敗壞隔着玻璃罵他。
晉雲柏扯扯嘴角:“對,我是瘋了。”
他是瘋了,早就瘋了。
為了找到她,他不惜代價動用“千張機”,大費周章監控她所有的親人朋友同事,隻為從蛛絲馬迹中找到她的位置。
他扔下價值百億、亟待處理的公司事務,千裡迢迢飛來小城。
他找到了她,她卻說要分手。
晉雲柏坐上駕駛座,按下中控鍵,鎖上全部車門車窗,一腳油門疾馳而出。
楚岚毫無防備,慣性下被推在椅背上,膝上小貓炸毛,人立而起死死摟着她的脖子不放,尖銳指甲甚至紮進肉裡。
楚岚抱着小貓,順毛安撫,順便痛罵晉雲柏:“你這是綁架!”
晉雲柏目視前方,吝于分給她一絲眼神,輕飄飄地說:“好啊,我就是綁架,你報警吧。”
楚岚氣得想打人。
報個屁!
她全身上下就一件狗男人的襯衫,别說手機,連張紙巾都沒有,她要怎麼報警?打開車窗對着過往車輛喊“help”嗎?
晉雲柏是鐵了心要把她帶回申城。
她不配合,他沒辦法在衆目睽睽下捆着她進機艙,以防有多事的好心人要報警告官。索性找輛車,他親自開車。
楚岚一時真沒什麼好辦法。
搶方向盤?
——她還年輕,不想和他死一塊兒。
砸車窗?
楚岚環顧一圈,拿起車前的招财擺件,哐哐哐往玻璃上砸,砸了半天連個白印都沒有。
晉雲柏就哼笑:“省省吧,這輛車是邁巴赫的guard系列,原廠防彈,你不如找把榴彈炮狙擊槍試一試。”
楚岚沮喪放下擺件,也不想看他,轉頭去看窗外,怏怏地側頭靠在玻璃上,看窗外風景變幻。
晉雲柏一隻手把着方向盤,另一隻手落在她肩上,輕輕捏了捏。
“别擔心,你最終會明白,和我在一起是你最好的選擇。”
楚岚甩開他的手,怼回去:“認識你是我這輩子最倒黴的事。”
晉雲柏并不生氣,人已經在他車上了,再嘴硬也跑不了。
“我第一次見到你時,覺得很奇怪。”他說。
楚岚沒搭理他,眼睛盯着車外,卻悄悄豎起耳朵在聽。
“怎麼會有人這麼笨,連勾搭男人都不會。明明刻意守在我的必經之路上,眼睛都看直了,卻連搭讪都不敢,落荒而逃,還要我主動跟上去。”
回憶起兩人初見的場景,晉雲柏的聲音含笑。
楚岚聽了氣得要罵人:“誰勾搭你了!我就是出去透透氣,誰守着等你!”
晉雲柏沒理她,自顧自地說:“我不是沒見過欲拒還迎的女人,但像你這樣假裝沒帶手機的還是第一個。”
他當時就懷疑了,這女人出來勾搭人也太不敬業了吧,就算是釣魚,也沒見有人居然連魚竿上鈎子都不挂。
楚岚争辯:“我不是假裝!我是真沒帶手機!手機在羽絨服口袋,羽絨服被我媽拿走了!”
冤死了,她最受不了别人冤枉自己。
晉雲柏瞟她一眼,似笑非笑,沒說信,也沒說不信。
“不過幸好你不是仙度瑞拉,不需要我拿着隻透明高跟鞋,像戀足癖一樣滿城尋人。我問了你的表兄,他告訴了我一些關于你的事情。”
楚岚恍然:“所以那天我下班會遇到你不是意外?”
晉雲柏沒否認,隻說:“那是一次很有紀念意義的相遇。”
楚岚腹诽,有個屁的意義,她被大雨淋得像隻落湯雞,狼狽至極,偏偏在最糟糕的時候遇到他,還不如那天老老實實排隊等網約車。
他卻笑着說:“我很慶幸,能夠認識你。”
那個酒店不是他常去的,當天是有位國外回來的發小要聚會,烏泱泱叫來一群人。他嫌吵,甩開其他人,獨自出去透氣。
如果那天他沒有參加聚會,如果聚會中途他沒有出來,如果他走得不是那一條僻靜的走廊——
早一點或晚一點,他們都不會相遇,更不會在一起。
前方是紅燈,晉雲柏停了車,側頭望向楚岚,聲音像月夜下甯靜流淌的河流:“我曾說過,我看你是分辨不出美醜的,隻是想一直看下去。”
他的手伸過來,蓋在楚岚的手背上,緩緩收緊。
“我想我是喜歡你的。或者說,是愛。”
說完這句話,他仿佛有些不好意思,不肯再看她,但握着她的手卻更加用力。
他把弱點坦然呈現到她面前,此時她為刀俎。
遲來的告白。
她曾經期待過,憧憬過,也幻想過。
可當這句話真的出現時,它遲了太久,遲到她已經無法毫無芥蒂地去接納。
楚岚狼狽地轉過頭,眼睛酸澀,她反複呼吸,咽下喉頭梗塊,盡量平靜地說:“你知道我離開申城,是為了和你徹底分開的吧?”
她以一種近乎自虐般的理智和冷靜,殘酷地說:“我不會和你在一起的了,我不再喜歡你了,我已經受夠了。”
她必須首先是她自己,其次才能是某個人的戀人。
她做不了Waiting Kate,為了成為王妃将自己完全扭曲。也做不了奶茶,富豪丈夫涉案強|奸,也能若無其事說一句“守得雲開見月明”。
她不能在夜深人靜時,被悔恨噬咬得體無完膚。
晉雲柏沉默了一會兒,令人驚訝的是他沒發怒,而是帶着點煩惱,輕快地說:“你就這麼看不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