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王夫人的提議，晉雲柏不置可否，沒說可以，也沒說不可。

他氣定神閑極了，慢悠悠品茶。楚岚也一樣，從盤子裡撿了塊據說是複原的宋代茶點品嘗。

王夫人雖然迫切想要晉雲柏給個答複，但也知道操之過急的道理，何況這次是己方理虧心虛，即使打着王老的招牌，實際沒多少底氣。

她這邊坐立不安，林清音察言觀色，便找了個台階，妥帖地送她先離開茶室，自己也跟着出去，順手把門帶上。

茶室裡隻剩楚岚和晉雲柏。

楚岚拍了拍手上的點心渣子，端起茶杯漱漱口，問晉雲柏：“你覺得把人渣送出國有用嗎？”

晉雲柏放下茶杯：“你怎麼想？”

楚岚托腮：“理智上我希望他被判處死刑，情感上我希望别槍斃改淩遲，五馬分屍也行。”

不待晉雲柏說話，她歎了口氣說：“不過司法途徑對他沒用是吧，要是有用的話，不至于讓他進了看守所又跑掉。”

晉雲柏沒否認：“傷者家屬拿錢和解不再追究，被輪|奸女生聲稱自願，醉駕的記錄被從系統删除，至于吸|毒就更不是什麼大事，王夫人隻是怕被王老知道，但如果真的被王老知道了，也就不算什麼事。”

楚岚明白他的意思，任何威脅在未實現的時候最具有威懾力，等真的落下後，反倒讓人覺得不過如此，破罐破摔也沒什麼。

就像一雙雪白的新鞋，在第一抹污漬蹭上去前，新鞋主人都是小心翼翼，略髒一點的路面都不願踩上去。等真的鞋面髒污了，便是爛泥路也可以趟一趟。

對于王夫人而言，現在就是新鞋将髒未髒的時刻。

楚岚搖搖頭：“真是慈母多敗兒。”

“你希望我做些什麼嗎？”晉雲柏輕描淡寫地說，“王家的人是有些台面下的小手段，可惜王中子不是低調的人，他會闖出王家藏不住的禍——你想要它怎麼發生？”

楚岚敏銳get到這話中的未盡之意，立刻去看他。

晉雲柏露出極溫雅的一個笑，像剛剛話中充滿血腥氣的男人不是他似的。

闖禍？怎麼闖禍？什麼樣的禍事是以王家的權勢都蓋不住？

這話不能細想，稍微往深處想想就毛骨悚然，起一身雞皮疙瘩，骨子裡發冷。

楚岚當場表示拒絕：“算了吧，這種壞分子還是留給美帝國|主義去改造吧，垃圾不要留在國内。”

晉雲柏帶着點驚奇看她：“你不想他受到懲罰嗎？”

楚岚一攤手：“想啊，怎麼不想，要是可以的話我都想親自給他行刑，像閹豬一樣把他物理閹割了。”

楚岚在腦海中幻想了一番要如何拿小刀把蛋皮劃開，把蛋蛋連着輸精管一起扯出來摔在地上，重重一腳踩上去，“啪”的一聲，瞬間爆漿。

她用充滿遺憾的口吻說：“但這不是做不到麼。”

王家擺明了要護短，除非他造成更糟的後果，糟到無法掩蓋，但那就意味着要出現更多的受害者，

除非不計代價，讓晉雲柏去與王家硬碰硬，拼着兩敗俱傷，去争取一個可能并不如願的結果。

名利場中沒有正義。

公平正義是宣傳牌，是政客競選的遮羞布，是誘惑牛馬的胡蘿蔔，隻有動畫片主角才會孜孜不倦追求。

即使如此，人類還在像誇父逐日一樣，在極度焦渴中追逐太陽。

晉雲柏輕笑：“沒想到你也會妥協。”

“這不是妥協。”楚岚說：“既然在國内做什麼都受限，不如轉到國外，還能放開手腳，大幹一場。”

晉雲柏：“哦？你想怎麼大幹一場？”

楚岚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想歪了，解釋道：“不是讓你直接派殺手上門，那不擺明了和你有關嗎？我是想，一個人的性格和行為模式不會因為他外部環境不同而發生根本性的改變，這也就是說，王中子在國内醉|駕吸|毒強|奸殺人，出了國他也還是要做這些事，甚至可能更糟。畢竟以美利堅五毒俱全的社會環境，他這種人渣去了相當于進修。而且國内有人管着，他有十分壞也隻敢使出三分；而出國就無所顧忌，十分壞要放大成百分千分。”

晉雲柏聽了有意思，問她：“那你說要怎麼做？”

楚岚說：“當然是幫助他盡快适應國外生活啊，讓他盡快融入當地，越堕落越放縱就越快樂，他很快就早登極樂了。”

這不是危言聳聽。

米國是一部分人的天堂，也是這一部分人的地獄。

輕易可以取得的槍和粉，對overdose接受良好，并不談drug色變，社會名流可以公然宣稱自己藥物濫用，有犯罪前科也不算什麼。

堕落太容易了，像坐着塗了潤滑油的滑梯，呲溜一下就滑向不見底的深淵。

而像王中子這樣已經不再控制内心野獸的人渣，這是他的樂園，也會是他的墳墓。

隻最簡單的一條，沒了家世人脈，當他在米國醉駕飙車被警察pull over（截停），以為還可以像在國内一樣下車給不長眼的小交警一耳光後再揚長而去時，迎接他的隻有清空彈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