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
許知絕伸出神識觸手,撥弄了兩下書上的小人,“你叫什麼名字?”
“唔唔唔。”
“我叫唔唔,小,唔,小,唔唔,天。”
小人任由許知絕拿捏,合上命簿,小人也會消失;小人的嘴開開合合,許知絕也可以自動屏蔽他的聲音,幾番試探,許知絕終是确定了,這個小人,除了在她神識内呆着,似乎什麼都做不了。
她也知道了他的名字,名叫“小天”。
“你幹什麼,能不能對天道尊重一點!”
“哦。”許知絕的神識觸手不再亂動。
小天揪揪自己被弄亂的紅肚兜,費了好大勁整理整齊,“你答不答應嘛?”
“我可以答應。但前提是,你不能影響或者控制我的意志和行動。”
“我當然不會控制你。若是能控制你,我上一世就控制你了。”小天冷哼一聲,嘟囔着,“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說好了,你要言而有信,完成劇情任務,順便幫男主平息世間怨氣。至于怎麼做,你已經看過那本話本子了,跟着上面的劇情行動就好,多的我也幫不上你。”
“那系統呢?”許知絕困惑問道。
“那就是個數據檢測器,你也不要指望它。反正任務怎麼完成,隻能靠你自己。”小天蹙蹙眉頭,“好了,就這樣吧,你快去完成任務,我要休息了。”
沒說幾句話的功夫,許知絕竟覺得小人參果頭上的嫩葉都蔫了幾分。小天打了個哈欠,縮回命簿裡。
命簿合上,許知絕的神識竟然打不開這本寄居于她識海内的書。
但命簿也不會影響她的神識。
許知絕暫且作罷,其他的,隻待來日,自會辨明。
而現在,最要緊的,還是把話本中鹿飲台上的這一段劇情走完。
許知絕回憶了一番,話本中葉飛雲同樣因為偷食她的靈草結成金丹,隻是話本中的“她”似乎脾氣不太好,沒有像她一樣直接動手挖金丹,而是選擇收葉飛雲為侍從,在此後的一段時間内通過欺辱奴役葉飛雲的方式撒氣。
她如今要做的,就是收葉飛雲為侍從,而後欺負奴役他即可。
她心裡有了成算,眼睛一轉,冷着臉垂下眼眸,看向葉飛雲。
“你搬到我的住處。”
這句話嗓音清亮,響徹鹿飲台。
鹿飲台上原本凝滞的氛圍被撕開一道裂隙,衆人不由得一滞。
在他人眼裡,從許知絕将無吟劍刺入葉飛雲丹田,到此刻許知絕突然說出這句話,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不過驟息之間。
驚雀清鳴,飛鶴銜魚而過,天上的浮雲還是幾息之前的模樣。空曠開闊的鹿飲台之上,猝然而至的空寂之中,仍然回蕩着許知絕的話音。
“你答應搬至峰頂與我同住,成為我的侍從,我便放了你。”許知絕重複道。
全場愕然,就連原本閑散坐于高台,某些興緻缺缺來走過場的長老都掀起了眼皮,看向台下的兩人。
“大、大師姐?”有弟子更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令許知絕改變了主意,一句大師姐也說得磕磕絆絆。
大師姐還讓葉飛雲當她的‘侍從’?!
葉飛雲捂着丹田傷口,額頭沁出冷汗,更是滿臉怔愣。
無吟劍還在葉飛雲丹田裡插着,似能聽到劍尖與金丹靈力相撞的聲音。
“知絕?”高台上雲虛真人眉眼懇切,她算是除許知絕的師父道墟真人外,青山派裡與許知絕最為親近之人。
她也自是知曉,适才許知絕拔劍,是存了違背十三峰峰主敕令,挖金丹叛師門的心思。此刻見有了轉機,她立刻說軟話道,“知絕,你想讓葉飛雲做你的侍從,他又怎敢不答應你,聽師伯的話,你先把劍放下。”
放下劍?
許知絕凝眸看向跪着的劍下人,他眼尾的淚痣映照着劍光,若隐若現,在他那張朗月疏懷的臉上,無一絲一毫柔弱風情,唇紅齒白,星眸如墨,隻顯灑脫不羁。
她不認為葉飛雲是一個會率先低頭的人。
許知絕手持無吟劍插着葉飛雲丹田,紋絲不動。
“許知絕,就因為他吞了你的靈草,你便要收他為侍從?”掌門清虛真人一襲紅衣,容貌昳麗,含笑逗弄着手邊的白狐,他姿态散漫,目光都未放到許知絕和葉飛雲身上,似隻是随口一問。
可他周身氣勢渾厚圓潤,已然表明其修為深不可測。
為何要收他為侍從?話本中沒有明說“許知絕”此般作為的緣由,但她卻是知曉,隻可能是因為那株靈草含着她的情魄。
她修的是無情道,為勘破七情六欲,曾入至寶天水鏡,于鏡中輪回千萬世,看破人間因果、千般感情,是因何而生,又因何而滅;隻有一種感情,她從未生,也從未滅,名為男女之情,是為“愛欲”。
為滅此情,師尊命她擇一株靈草,每日一滴心頭血,使情魄轉移其中,隻待靈草長成,她再吞食靈草,情魄便會轉化為普通的魂魄,與她滅了其他六情六欲的魂魄一般無二。
隻是這些都算隐秘,不足為外人道。
“他吞了我的靈草,還以此增長修為,如此機緣,皆因于我,便該以做我侍從償還。”許知絕的聲音淡如深潭。
“你适才該看得清楚,那株靈草是自己出現在藥田的。”清虛真人悠悠一言。
“弟子看得清楚,是他吞了我的靈草。”許知絕不卑不亢,眸淡如冰。
翻來覆去,許知絕隻會一言以對,你隻需辨,是否是葉飛雲吞了她的靈草,還增長了修為。
若是,他便該當她的侍從。
“許知絕,你可知,葉飛雲已經入了内門?”假寐的實虛長老閉着眼,摸摸雪白的長髯。
“弟子知曉。”許知絕沉穩道。
“那你又可知,我峰下的李長老,已經決定收葉飛雲為其唯一的親傳弟子?”實虛長老掀開眼皮,瞳眸亮出鋒利的精光,“如此,你還要收他為侍從?斷其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