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魔大陣已成,被困在原來陣眼處的魇魔,觸及腳下的玄冥地火,嘶嘶地燃起黑氣。
魇魔怒視着裴憐,幡然醒悟,桀桀大笑道,“我早知你會如此,人族,手軟心慈,當不得大任。你難道以為魔尊就信任你?”
“裴憐,你可知,在你設下煉化大陣之前,魔尊就已讓我在地下設下傳送大陣。”
魔族的陣法,以‘炁’構成,陣法即為魔身,用以召喚同族。
此地之下,不知有多少魔族,共同結成了一張傳送大陣。
罩身鬥篷撕裂,露出魇魔六角六眼的真容,一聲尖嘯嘶吼,猶如狂獸,粗啞難聽。
魔雲遮天蔽日,狂風嘶吼。
地面滲出黏稠的、黑色的、如油狀般的液體。
三頭九尾的蛟獸、獨眼的人首虎身、還有布滿眼睛的球狀魔軀……從地表滲出的魔炁凝結而出,一個個竟都有元嬰期以上的修為。
更遑論與魔族一起出現的,被惡蝕污染控制的怨靈。
【嘀嘀嘀——】
【警報!】
【檢測到劇情出現差錯!】
【正在修複中——】
【嘀——】
【修複完成。】
【任務更改:保護男主,逃出生天。】
衆人頃刻間被魔群圍困于中心,人人亮出兵器,互相背靠着背,随着魔族靠近,圈子越縮越緊。
“千鸢城城主是如何管轄治下的!魔族在桃源村中設下如此召魔大陣,他們竟一無所覺。”玄劍宗長老退回弟子上方,眉心擰出川字形皺紋。
“千鸢城城主如何定罪,自有仙盟處罰。當即之際,如何掩護弟子逃出魔兵圍困,才是要緊之事。”祝家長老也退回祝家弟子上方,視線掃向下方,一衆祝家弟子已将祝煊容牢牢護在弟子中心。
祝家,他們誰都可以死,但少主,必須活着回到流望城。
“竟有這麼多魔族。”墨懷叙持劍,一人擋在玄劍宗諸位師弟師妹身前。
祝煊容被圍在弟子中心,咬緊牙關。
魔族中兩隻化神期,其餘數十隻,皆是元嬰期修為。
這哪裡是為了煉化惡蝕而來,更像是傾巢出動,隻為要他們的命來。
不,就算是為了拿他們的命,也不至于這麼多元嬰期和化神期的魔族,他們這些弟子,最高不過金丹期巅峰。
為何,為何,魔尊為派出這麼多魔族?
僅為了拿土山村四百五十多人的怨靈煉化惡蝕,就派出這麼多元嬰期以上的魔族?
元嬰期以上的修為,在魔族,也不是随意可以修得。
魔尊竟好似傾盡一切了一般。
“我們大意了,見到那化神期的魇魔時,就該速速離開此地。”祝家長老道。
一隻化神期的魇魔在此,本已就十分不同尋常。
“如今說這些又有何用。”玄劍宗長老一劍立于衆弟子前方,布下護住弟子們的劍陣。
祝家長老也灑下玄冥地火的火苗,“怎麼逃?你我二人合力,也劈不開這重重圍困。”
不是一隻化神期,而是兩隻。
祝家長老歎了口氣,“若真的沒有辦法,也隻能捏碎護身銘牌。”
修真界有些底蘊的宗門世家,都會給到了金丹期的弟子頒布一枚護身銘牌,銘牌隻有一次使用機會,可傳送使用的弟子回到宗族密地,但也需要耗費半顆金丹。
金丹破碎,有損根基,但留下了半顆,也不無修複的機會。
總比丢了命要好。
魇魔被地火燒得渾身發痛,六隻并列的眼眸燃起血紅煙霧,“裴憐,你還不清醒?!這些人可是要丢下你自己逃命。”
玄劍宗、祝家、青山派,弟子們皆是有護身銘牌,唯獨憐生,并非哪一家哪一族的弟子,自是沒有逃命的機會。
憐生隻道,“我要殺了你為師父報仇。”他恨得眼尾發紅,神色語氣卻出奇平靜。
“裴憐,這已是你最後一次機會。”魇魔呼氣道。
裴憐緊緊注視着魇魔,身側雙拳攥緊,脊背肩胛緊繃,不語。
随後隻見魇魔仰天長嘯一聲,圍堵着他們的魔族齊齊向他們攻去。
“捏碎護身銘牌吧。”祝家長老斂眉,最先下令。
但沒有人動。
祝家弟子皆看向他們圍着的正中心。
祝煊容被他們護在弟子中央,手中捏着脖子挂着的護身銘牌,看向許知絕。
“少主?”祝家長老眼底露出一絲疑惑,随着祝煊容的視線一同看向許知絕,凝眉道,“少主,老朽和玄劍宗長老的陣法撐不了幾刻。”
祝煊容眼底露出掙紮之色,她掃向護着她的祝家弟子們。她不走,他們都不會走。
可……
祝煊容緊閉雙眸,唇線緊緊拉平,再睜眼,眼神卻是一往無前的堅定,她一聲令下,嗓音些許嘶啞道,“走。”
随即捏碎了手中的護身銘牌。
咔嚓咔嚓——
咔嚓咔嚓——
玄衣的祝家弟子們,随着消失的祝煊容身影,一同不見。
“走吧。”玄劍宗長老歎息一聲,也對他下方的玄劍宗弟子道。
“長老。”墨懷叙面色平靜,似想說些什麼,最後還是望向許知絕他們,拱手作揖道,“後會有期。”
玄劍宗弟子也拿出了他們随身攜帶的護身銘牌,捏碎,消失。
“小友,青山派弟子應當也有護身銘牌,你們還不離去?”玄劍宗長老提醒道。
玄劍宗長老布下的劍陣撐不了百息,而待玄劍宗弟子和祝家弟子全部離開,兩位長老也不會多留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