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了緩，她回過神。

她的面前出現一包糕點，油紙已打開，攤平放在她面前。

葉飛雲為許知絕也倒了一盞茶。

是許知絕的茶。

“師姐既然泡了，不如嘗一嘗。”葉飛雲又看向那包糕點，“今日下山，恰巧遇到有人在賣桂花糖糕。”

許知絕知道，葉飛雲會煉丹。他下山，應當是處理與山下藥堂掌櫃的交易。不論是話本還是前世，他前期的身家就是這樣一點一滴積累起來的。

黃褐色的油紙上，方方正正的桂花糕，色白如雪，淡黃色的桂花點綴其上，彌漫着桂花香氣。

許知絕撿了一塊。糯米粉細膩，咬一口，其内還嵌着桂花糖心，不粘牙，晶晶亮亮地淌着，又不會流到地上。

糕點不膩，隻是甜。

許知絕就着那盞茶将桂花糕吃完。

糯米充饑，許知絕竟覺得胃有些鼓脹之感。

她不知不覺吃完了一整包桂花糕。

似某種本能。

許知絕抿唇，茶水沖淡了桂花糖糕的甜味，隻是微微的甜。

“若按部就班，你需等到來年春，各門派開宗門廣昭天下收徒之時，入外門，修至煉氣期巅峰或是金丹期，通過外門門派大比，可入内門。”許知絕對裴憐道，“若你想盡快進入内門，”

許知絕話音停下，想了想，她還是不打算讓裴憐擔上她的侍從的名聲。

樂善尊者勸誡裴憐之時，她模模糊糊，好似聽懂了幾分侍從是幹什麼用的。

“你是一個凡人，在進入青山派，爬上山前的一百道玉階之時，是所有青山派弟子都看到了的。你若能在短期内突破至金丹期，各宗門峰主，不是不可以破例。”

他若能在短期内突破金丹，就不隻是破例的問題了，估計各峰主都會争搶着收他為徒。

“其實，能當許姐姐的侍從，也很好。”裴憐的視線掠過葉飛雲，落在許知絕身上，“許姐姐不會對我做什麼的，不是嗎？”

裴憐又道，“我并不在乎名聲。”隻要能留在青山派。

“你哥哥一個月後會出緊閉，在這一個月内，我會幫你到達金丹期。”葉飛雲先出聲道。

裴憐瞥他：……

葉飛雲回視，片刻後，才斂眸，将視線投到面前石桌上的書上。

許知絕：“你若擔上我的侍從之名，你哥哥，估計會來找我麻煩。”

“許姐姐緣何這樣說？隻要解釋清楚，哥哥他定然不會怪罪于您。”源于兒時對哥哥的記憶，裴憐天然對他哥哥有一種光明偉岸的印象，和一種沒來由的來自血緣親情的信任。

許知絕：“不，你哥哥定然會怪罪于我。”

前世她也和裴陌解釋過，她是和葉飛雲商量好的，合作獵殺妖獸搶奪異寶，她七他三。

但裴陌不聽。他總覺得是她威脅葉飛雲，葉飛雲才會答應她七他三此等裴陌覺得十分不公平的條件。

的确，許知絕心底準備的最低條件是她六葉飛雲四，但既是合作，定是要讨價還價一番，所以她稍稍拔高了一些，她七他三。

沒想到葉飛雲直接答應了。

他都答應了，她能怎麼辦。

不管許知絕如何說，裴陌就是不信，他認定了許知絕脅迫欺負葉飛雲。所以此後每一遇到她，他都會來找她麻煩。

雖然那些麻煩對她來說，并不算難解決的事。

但飛升一途，障礙能少還是少些。

“許姐姐和我哥哥之間，有矛盾？”裴憐猜疑道。

許知絕：“不知。”他們之間，實則并沒有共同想要的、需要互相争奪的利益。

但裴陌似乎很提防她。

所以許知絕，不知。

“或許是因為我被大師姐收為侍從，你哥哥有些氣不過。”對于他和裴陌親如兄弟的關系，葉飛雲并未隐瞞裴憐。

裴陌喝醉時，曾比劃着個子，向葉飛雲提及，若他弟弟在，應當也像葉飛雲這麼大了。

裴憐也問，你是占據了，我作為弟弟的位置嗎？

葉飛雲隻陳述發生過的事，他不會替裴陌作答。

裴陌除了想他弟弟，能夠同時與葉飛雲和他弟弟有關的，隻有那一句話。

他如實告訴了裴憐。

而不論裴憐如何做想，葉飛雲對于他和裴陌的關系都有清晰的認知。

他與裴陌，互相救過對方的性命，是兄弟，他卻永遠不會是裴陌的‘弟弟’。

顯然，裴憐是心思極為通透善良的人，他不會因此嫉恨起葉飛雲來。

“你救了我哥哥，我感謝你還來不及呢。”裴憐隻道。

葉飛雲提起往事，有人追殺裴陌時，兩人互刀對方胸口演戲欺瞞，鮮血湧出傷痕累累。

“若是我，哥哥定然不舍得這樣做。”裴憐撇着嘴角欲哭，卻笑了起來。

是啊，若裴家沒有滅門，裴憐是會被全家人寵在手心疼愛的幼子，裴陌估計會把裴憐寵到天上去。

就算是自己死，估計都不舍得傷裴憐一根發絲。

雖是這樣說，但葉飛雲已可以想象得到裴陌出禁閉見到裴憐後會發生什麼。

他得提前準備好一份大禮，最好當着裴陌的面送出。

的确，侍從……樂善尊者可是好好和裴憐解釋了一番。若是因此，哥哥對許姐姐有意見，倒也正常。裴憐想道。

“許姐姐，我會努力，在一個月内進階金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