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引起許知絕絲毫情緒波動。還以為許知絕之前問及祝煊容,此刻提及,會再引起她的注意,好接話下去。
“将近十年過去,修行修心,過往之事,煙消雲散。”墨懷叙淡然回道。
“是嗎?”溯朝眠道,“看來墨首席已經放下了,祝少主曾騎在你身上脫光你衣服的事。”
溯朝眠随口道。
墨懷叙懷抱着劍的手似緊了緊,斂眸颔首,“總角之齡,何須在意。”
“墨首席所言所語,振聾發聩。”溯朝眠不經心地吹捧。
墨懷叙和溯朝眠兩人在許知絕身後打着機鋒。
于許知絕不過風吹馬耳,話不留痕。
世有北海,沙岸無垠,潮生無邊,海日合,銀山枕,晴霧疊蘿岩,亂石風雲間。
許知絕三人禦劍,浮在北海海邊,沙岸上空。
風平浪靜,極目遠眺,海中似有一座銀色的山,是因披着光亮灼目的日光。
溯朝眠:“你要入海?根據記載,玄雍北海從未有人出來過。”
不是進去,而是出來。
從未有人出來過,進去過的人也從沒出來過。
許知絕心中算算方位,道,“是。”她要進去,因為玄龜在海裡。
“說好了,你們若要與我同去,我八你們二。”剩下的兩份如何分,與她無關。
說起來,墨懷叙和溯朝眠實則是跟錯了人,若以他們的想法,該跟的是葉飛雲才對。
他才是天命之子,一入秘境,走一步碰一奇寶。
跟着她入北海,極可能什麼都得不到,還會丢了命。
北海中除了鎮壓着玄武,還有其他什麼,前世未來過,她也不知。
“進。”溯朝眠和墨懷叙對視一眼,一同定聲道。
*
海霧煙雲,許知絕三人一直朝着銀山的方向禦劍飛去,銀山卻逐漸消失在了濃霧中。
用來辨别方向的指南儀失靈。
起劍,劍光劈天斬海,濃霧短暫被劈開一條裂隙,轉瞬又合二為一,融為一體。
進不得,退不能。
“下海。”許知絕道。
“玄武為水神,掌生機。”墨懷叙道。
“可以一試。”溯朝眠也接道。
三人的法衣都遇水不侵,火燒不斷,吞了避水丹後進入海水中。
耳後長出形似魚鰓狀的物,正是避水丹妙用。
入海,仍不辨方向,便往深處去。
海中生靈繁多,也有妖獸,需始終保持戒備。
聯手斬殺了幾隻妖獸後,許知絕她們接着向下潛行。
蓦地,走在最下方的許知絕停了下來,懸停遊動。
死寂。
她們下遊了千丈有餘,此處不算是最深的地方,向頭頂上空望去,可見浮光微動,形波瀾光影。
腳下,仍深不見底。
環顧四周,三面皆有妖獸生靈。
隻其中一面,為西方。
似一面鏡子相割,透明深邃的海水中,無一活物。
這一面相割的鏡子遼闊無垠,許知絕身處這面鏡子前,猶如一粒微塵,鏡子四角方向,望不到邊。
沒有活物。
許知絕試探性地扔了一塊妖獸肉進去。
妖獸從面前這似鏡面的海水,咕咚一聲冒泡,慢慢‘沉入’進去。
消融。
從那面鏡面,似分割線,隻要跨過了那道線、那道面,進入另一半海水中的妖獸肉,轉瞬溶解在海水中。
白骨也不剩。
令人肝膽生寒。
原本往許知絕身旁遊去的墨懷叙,懷抱着劍,不動聲色地,瞬間又後遊了半步。
溯朝眠瞧着他,收回視線,遊到了許知絕身側,鎮定道,“有這水擋着,水後定有異寶。”
“雖是這麼說,怎麼過去?”墨懷叙取出一件穿過的舊衣。雖是舊衣,卻也仍是完好的護體法衣,疊好的舊衣,衣裳一角碰到那一面水‘鏡’,慢慢飄過去,又像是被卷入,也轉瞬即溶。
這件法衣防不住,他們身上的法衣定然也防不住。
幾人掏着各自芥子袋裡沒用的東西,一個個試過去,對面的海什麼都吃,什麼都溶,連石頭都能秒成渣。
“回去吧,這兒過不去。”能試的東西都試完了,溯朝眠道。
墨懷叙看向許知絕,雖有猶疑,但也無法。若憑他自己,肯定是過不去的,但這最後一分信任,是因許知絕。
許知絕不一定沒有辦法。此人曾以神識控靈。
是,神識。墨懷叙蓦地想到,這水吞噬活物,卻不一定能消解神識。
若以神識劈開,又當何如?
墨懷叙分裂自己的一絲神識,本打算一試。
卻聽許知絕道,“你們可聽說過‘若水’?”
鴻毛不浮,飛鳥難渡,消溶萬物,隔絕天地。
而她身上的天水,與這若水相比,不知誰進誰退。
又是否可以劈開這天塹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