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不住情緒？豈會...不知徐刻意凝注五官，擺出一副淡然之态，“是神司心細，能洞察出我。”

這回夢見的林觀鵲，倒是像那日日得見的人，隻不過柔和了些，也輕佻了那麼一點點......

在攏好衣服的動作下，林觀鵲面色愈發松弛，她對于不知徐的了解可不止浮在表面。

就好比此情此景，她說了不知徐聽不進的話，不知徐就會稱呼她為神司。

她一向不以本君自稱，對待不知徐更無架子，許是尤着過去的記憶，不知徐時常抛了身份叫她的姓名，或者你。

所以每一句被稱作神司的話，林觀鵲都會細細揣摩不知徐是何心情。

瞧眼前人坐得拘謹，還有防備之态，貌似是怕她做出什麼過分的舉動。林觀鵲藏入袖中的手指微撚，自屏風後再辟出一間房屋來。

她上前些，帶着浴池溫水的熱意，将人從桌面再次抱起，在不知徐晃神之際于手臂上重新抛起又接住，擺正了不知徐的身形。

這倒換得不知徐一聲驚呼：“神司？你要做什麼？”

“喚我林觀鵲。”

林觀鵲聲落得低，她走得極慢，隔着那層她留下的薄布，已将指溫嵌入不知徐較緊實的皮膚裡。

懷中越是戰栗，她抱得越緊。

室内陳設與她的寝殿無二，唯一的區别便是床榻大了些。

林觀鵲垂目，特意去瞧不知徐的神情，卻感受到懷中人緊繃，眼底爬上慌色，正警惕對上她的眼睛。

話裡還在結巴：“我...這...直呼神司的名諱，是否太過僭越了。”

僭越？林觀鵲笑出氣聲，毫不留情拆穿：“難道你叫得還少嗎？”

細細算來，僭越之事可夠她收拾不知徐好幾次了。

将不知徐放置床榻後，不知徐揪着衣襟的手倒是稍松了些，林觀鵲光是瞧這副模樣都能猜出，定是不知徐告訴自己這不過是夢，将自己說服。

瞥見不知徐的雙腳還有未幹的水漬，那是她方才沒照顧到的部分，隻好将手臂自不知徐的膝窩滑向足腕，以一掌把住，攏在掌心裡。

她坐在床邊，将不知徐小腿擱在她身前。手上剛多出塊帕子，就聽近處的呼吸紊亂，那兩腿自她眼前抽回一些。

林觀鵲加大些力道，按回自己腿上，似在作哄：“先别動，聽話些。”

不知徐绯色爬上，滿面煙紅，“我自己來就好......”

這般親密之舉，頗為不妥。

可林觀鵲壓根沒搭理這句，低頭擦拭着，沉默而精細，照顧到了每一個指縫。

足下傳來的酥癢叫不知徐意識更亂，她本能動起腳趾，倒給兩人僵持的死寂添了些鮮活。

盯着那生疏卻不應付的動作，她不禁暗歎這果真是夢，林觀鵲都能這樣放下身段，溫溫柔柔。

“好了。”林觀鵲起身，将她整個人都塞入被褥中。

她猜想不知徐是因阿婆的事情而不快，微微俯身問，“心情可有好些？”

得了人伺候的大貓自會搖擺尾巴，不知徐雖說不出滋味，但也知是林觀鵲在安撫。

這與夢外相差甚遠，她總覺怪異，便稍作小心來問：“你為何這般待我？”

林觀鵲取下發簪，盤至後腦的如瀑發絲柔順滑下，鋪在後背上，她稍稍理了理自身的衣衫，自另一側上塌，與不知徐躺入同一張被褥。

如願瞧見不知徐的驚愕，林觀鵲自當流露出疑惑來：“你我相識許久，日日同眠，何有此問？”

日日同眠...不知徐暗自掐了自己好幾下，企圖通過疼痛讓自身從夢中清醒，回到現實去，林觀鵲靠向她的動作這麼自然，貼着稍高于她的體溫，說不心慌是假。

真是...這夢怎麼越做越偏離了...

那下一步豈不是？不行...

不知徐欲要掀開被子下榻去，她跨不過心裡的鴻溝再與林觀鵲同榻而寝。

可一旦遇到這樣的事情，不知徐身體可不如思緒跑得那般迅捷，用盡全力給自身帶離床面一點，就被一道手臂壓回去。

不等不知徐将一團亂麻的腦子梳理開，措好辭，林觀鵲已緊緊閉眼，有了困倦疲憊之态，口齒快不清晰，

“阿徐...我今日好累了，不同我鬧可好？”

語罷還擡上一腿，壓在不知徐身上，徹底掐去不知徐要跑掉的可能。林觀鵲眼裡劃過狡黠，但也着實疲憊，真假參半的演繹最叫人信服。

今日既然幫了人，不知徐對她的抵觸應當少了許多，她可得借這一時的松動乘勝追擊才好。

“阿徐...我們睡吧。”

阿徐...叫她阿徐...不知徐心跳滞停一瞬，又猛烈起伏，記憶裡這稱呼甚遠，是百年前林觀鵲對她親昵的叫法。

不知徐側頭去，鼻尖恰好碰在林觀鵲的唇瓣上，她剛強迫自己安下的神又在這一出意外裡動蕩無稽。

她倒吸一口氣，縮回脖子退開了一點，恰好得見林觀鵲眼睛打開一條縫，瞧不清神情。

因着緊張，不知徐說話磕磕巴巴：“那...我我我...我們...我們這...這樣睡嗎？”

不知徐越無措，林觀鵲越顯笑意，她撐起眼皮，手掌故意自不知徐的肩頸劃過脖子，最後附在側臉上，帶着幾分戲谑來：

“你可想要做些别的事情？”

别的事情？？？不知徐似乎是想到什麼，打了個哆嗦，慌忙回複：“不不...我們...睡吧，睡吧。”

這回，成了不知徐先閉上眼睛。

林觀鵲暗裡輕笑兩聲，收回壓住不知徐的動作平躺回塌，攏好被子後帶着眷戀掃過不知徐的臉側，遲遲不願合上眼睛。

這段日子不知徐消瘦不少，神殿沒什麼好吃的東西，神使大都食些靈果，不知徐上界後也跟着效仿，倒是給人養瘦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