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視線下,不知徐背身過去,不與她平躺。
倒也罷,不必操之過急了......
剛閉眼不久,側邊又有細細簌簌的聲音,她能感知是不知徐轉了回來,對向她這一側。
欣喜過望下,又将她困意驅逐。不知徐對她,總歸是狠不下心的。
沉默良久,聽得不知徐小聲在問:“林觀鵲...我能不能相信你...”
這聲極輕,若非她的耳力甚好,都能忽略掉這個問題。
雖不知為何會這樣來問,亦不曉身側人為何對能與不能信任她生出糾結,但這是她應當回複的問題。
她同樣側過身,于驟然間睜開雙眼,恰好捕捉到不知徐掙紮與苦悶的神情,心間跟着下抑。
鬼使神差的,林觀鵲向上挪了些,一手環過不知徐的腰肢,一臂穿過不知徐的頸彎,将不知徐按在胸口,外帶壓好被褥的縫隙。
“你自當最信我。”
聲從不知徐的頭頂而落,比起那微弱的前言,此句顯得極其清晰有力,無端令人信服。
“你沒睡啊...”不知徐貼在柔軟處逃離不得,本是靜下來回想極穆的話,自言自語被抓現行不說,還被迫貼上塊嫩豆腐,一時間又憋紅臉,想将自己掐出夢外。
林觀鵲意識到不對勁,問道:“可是遇到了什麼難題?”
不知徐悶悶:“極穆來找我了...沒幾日我就要上神殿,我不知該如何同你說那些事情,又不想瞞着你,有些事又得瞞着你。”
她覺得不該,但她的父母得救,可...她都不知極穆所言是否為真,貿然向林觀鵲露了自己的身份,她一個大妖也不知會遭遇什麼,神殿規則嚴苛,她怕是會被冠上不擇手段窺探神域消息的細作之名,牽連妖族。
而她...也再無法待在神殿了。在林觀鵲身側,她才能離真實的真相更近一些。
她不知如何在瞞住自己的情況下,向林觀鵲尋問她父母的事情,還能得到确切的回答。林觀鵲不會随意提及那些事情。
可極穆觊觎神殿參星圖,她還需告知林觀鵲才好,如此也不枉她守護人的身份。但...林觀鵲心思深沉,此話一旦出口,她将面臨更多的詢問。
她需謹慎些。
“她可有欺負你?”極穆兩字令林觀鵲警醒,她眉頭蹙起,小心感知不知徐的身子,沒探出傷來才松開一口氣。
不知徐搖搖頭,沒了下文。
林觀鵲眼中晦暗不明,猜測極穆在打些什麼主意,不知徐不言不語,她主動問道:“她找你做什麼?”
不知徐安靜地靠在她身前,一動不動,林觀鵲似乎猜出幾分不知徐的顧慮,她下滑些,與不知徐相對,試圖解開那陷入困局的眼神,她聲音清明:
“阿徐,你向我問能不能信我,那你呢,你可信我?”
她逼入不知徐愈漸慌張的目色,以一份直白的情緒,梳開不知徐天生易結的玲珑心,
“其實那個問題,你問出的是你自己心裡的困惑,沒有能不能信我,是你自己是否願意,對不對?”
線團之中,不知徐既找不到頭,那就由她來梳理。
“阿徐,你可信我?”
“我...”不知徐口中蹦出一字,幾番要開口,都被抑住聲音。
對...這原先就是她的問題...是她對林觀鵲沒有十足的信任......
數次對上林觀鵲真摯的目光,不知徐萌生出幾分愧疚來。
罷了,橫豎在夢裡,就算是被聽去也無妨。
“極穆想要參星圖。”不知徐先說着,觀察林觀鵲的神色,畢竟今日夢見的除了對她親昵有加,跟現實的那位分毫無差。
她正好瞧瞧林觀鵲是何反應,要是哪裡不對,她也知道後日再上神殿時該避開哪些問題。
“參星圖,叫你來拿?”林觀鵲微微擡眉。
果然...不知徐心下一緊,她就知會面臨接連的盤問,果真跟在外的林觀鵲一般無二。
還不待胡謅,林觀鵲問:“有關極穆,還有什麼事情嗎?”
不知徐搖搖頭,“沒,她就想要參星圖。”
林觀鵲垂目,重新上挪了些,将姿勢恢複原樣,“知道了,睡吧。”
再次迎面撞上的柔軟使不知徐有一次心慌,睫毛似在落水處拼命的撲騰,企圖自救。
她...不問了?不知徐總算安心,若是林觀鵲真這般好搪塞就好了。
感受懷抱更緊了些,不知徐又覺腦袋昏沉,真睡了去。
夢境消散,林觀鵲自天機中現身,揮手關了羅盤,散去運演的冰藍光色。
長缺葉在外打盹,聽到動靜倒是清醒過來。
瞧林觀鵲臉色冷得吓人,問道:“這是怎麼了?又追人跑了一路不搭理你?”
若是此倒還好解,如今可是有更嚴重的事。
參星圖乃神殿機密,除了在神殿的人知道有這種東西,可沒人聽過這三個字。連不知徐都是在學着看星宿時才聽過這個東西。
神殿中人不漏,極穆必不會知。
林觀鵲眉心好一會才稍有舒展,冷着臉吩咐:“長缺葉,去秘閣的中心堂,将風雷神給的雷電布在各個門窗和角落,現在就去,快。”
見林觀鵲面露急色,長缺葉不多問,先應下去辦,“是,神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