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是确有其事,還是積怨已久?”林觀鵲向不知徐抛出問題。
“我猜,應都有。”不知徐道。
紗簾落下,重新交疊,兩人前後入内,走向寬大冰床邊。
床面上的人較之先前所見要蒼老許多,應是在靈力散去後顯出老态,發絲已呈現雪白。
若按仙家壽數,橘崖鋒主正直壯年,應是修行最為穩固的年歲。此番死于非命,着實令人唏噓。
側面一高挑的男子向近處來,是早期的織夢者,雲都。
“神司!橘崖峰主識海消逝速度似與常人不同,且識海在消逝後不出一炷香功夫,前額便凹陷了。”
若按常态,識海消逝後兩到三日才會有前額凹陷的情境,這更令人費解。
林觀鵲扣上橘崖鋒主的經脈,打入神力查探,向冰床頭神情哀傷的弟子問詢:“什麼時候發現橘崖鋒主出事的?”
若所猜不錯,這是橘崖鋒主的親傳弟子。
那弟子顫顫巍巍擡頭,神情多有哀傷,“回神司,昨日師父說晚間要教我借月光演化劍意,天色暗沉後我便自峰頂候着,我以為師父有事耽擱,可直到月色最為強盛的子夜,師父依舊沒來。
我便自峰頂下來尋師父,在門外感知不到平常的氣息,敲門不應,我就破門入内,發現師父在茶桌上昏睡,察覺神情不妙後我便招呼師兄弟們。
因為布在周邊的夢魇仙鈴未響,我們根本想不到是入夢,正準備去尋藥谷主來時,織夢神使出現在此,說空間有異,是師父入夢了。
而後我門中衆人在外護法,為保師父仙靈穩固,一直到今晨破曉時分,都沒有等到神使出來,而當我們再上前查探時,發現師父轟然暴斃,後面的事情神司應知曉了。”
林觀鵲輕點頭,若按照這話來,察覺有異時在子時後,織夢者的反應相對敏捷,若按此推論,入夢時間應在子時前不久,在這個弟子從峰頂下行之時。
以月光助力修行,應從天色全然暗沉時開始,适應自然之力從弱到強。距離子時中間有兩到三個時辰的空隙未至,那時在作何...
“你可知你師父一日的行程?”林觀鵲問。
弟子回答:“我已盤問過一衆,昨日師父與其他峰主在新弟子分配的事情上争辯後不歡而散,回門後與兩位側峰主和兩位門内理事發了一通牢騷,而後同我說了聲晚間的事,就屏退衆人休息了。”
“期間無人接近?”林觀鵲質疑。
“是,且師父修為高超,就算有人加害于他,斷不會一點動靜都無...”弟子目光逐漸到無法相信此景,稍有頹态,“神司,難道異族的實力已達到這般地步了嗎?”
便是這般作想,才使得人心惶惶。
還不待林觀鵲開口,雲都先行禀報:“神司,還有一事,我等探查過,陣法無絲毫動靜,亦無損壞。”
“嗯,知道了。”林觀鵲能預料到此處,與夢魇無關,自然不會觸動為異族而設的陣法。
“可有探出什麼?”不知徐向下彎了不少,盯緊林觀鵲扣住人的指節。
林觀鵲稍回頭,瞧了眼比她更顯急色的人,道:“需行便血脈各處,沒那麼快的。”
“我應能幫神司。”不知徐将手掌覆蓋在林觀鵲所探手臂的上方,指縫間顯出青綠之色,靈光下落,隐于皮下,以螺旋狀圍走林觀鵲的神力線條。
有守護之力與神力并行,運走會快上數倍不止。
“守護之意如此稀罕,老孫那武癡若是親眼瞧見這般配合,定是又要滿界尋一個守護劍意同他合練了。”
仙山主一直安然在後,眼下瞧不知徐的眼神頗為敬重,卻也帶了不少感慨。
林觀鵲倒有聽聞橘崖鋒主時常去找霄桦峰主過招的事情,眼下再想這些不過徒增傷神,還需快快些尋出幕後之人,讓逝者安息。
“不對...”林觀鵲收回手低語。
不知徐随之收回守護意念,問道:“可是探出什麼了?”
“他的軀體應在兩日前就停止運走了。”林觀鵲此話頗為沉重,卻極其确定。
換言之,兩日前,橘崖鋒主便出事了。
弟子聽罷便生疑:“怎麼會?師父他昨日還好好的!”
“曉晉!”仙山主出言提醒。
曉晉稍欠身,眉眼覆蓋疑色,“神司恕罪!下仙口快,并非質疑,實乃不解此事。”
林觀鵲擡手免去繁雜禮節,穩聲道:“無妨,眼下将雜事一一排解才為要事,有所質疑才能使答案更準。”
仙山主向冰床走近,回憶前事,平叙道:“兩日前,老孫他倒是離開了仙山一趟,是去涼漠與人間的交界尋一法器,法器尋到後還來顯擺了一圈,不像有問題...”
“我可否瞧瞧那件法器?”林觀鵲擇出有可能深入探尋的部分。
弟子曉晉卻是一臉為難,如實交待:“那件法器,在混亂中失蹤了。”
失蹤...這般巧妙?林觀鵲更加确信此事與此物有所關聯。
還不待林觀鵲開口,門外突生烈風,伴随一道稍顯厚重的不快女聲:
“失蹤?什麼叫失蹤?”
衆人循聲轉向大門,一華服女子正塌入門内,其衣色如晨光照拂,與行走間揮灑洋洋暖意,腦後懸着光暈,眉尾上揚,正貼合那稍顯淩厲的眼睛。
林觀鵲眸色更深,對來人頗覺意外,雖未正面見過,卻一眼能辨認出來者,
“造物神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