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待心想之事,她一向最有耐心。
夜色濃郁,目送秋桐音去高出重塑劍靈後,林觀鵲回到寝殿,于殿前的躺椅上歇息。
諸事漸漸浮出水面,現今算眼前之事暫且告一段落,能叫她得空稍稍休整,她得恢複精力,沖破天機最後一層。
許是近日太累,躺椅不過搖了幾擺就将她帶入睡眠。
梨花映月,曳曳樹影。
有風暗流,梨瓣紛落如雪,恰似人間時節。
飄零花片要尋着落之所,費力飄搖,就快要附上煙紅唇瓣,卻在半道被一溫熱掌心截獲。
睡顔安逸,不知徐自空間取出小毯,蓋在林觀鵲起伏的胸前。
正當要離去,側方手被拉住,閉眼的人動了唇,“别走。”
不知徐頓住腳步,看向自己被抓住的手掌,向那緊閉的眼睛瞥去,“神司可要入屋内休息?”
“回來了?”林觀鵲放開不知徐留有梨花清香的手掌,語态較輕:“事情處理的如何?”
不知徐悄然一歎,回禀道:“已告知妖族,妖族會在全界布陣,長老們會重聚族人,分配荒海的防禦事宜,荒海有不少久居的散修樂意相助,這個事情應很快會辦好,至于妖王......長老們能聯系到,不過需要動用手段,需要些時日。”
“嗯,你辛苦了。”
“我應做的。”
林觀鵲這才睜眼,入目便是妙景相予,青衣白珠花,明目鬓垂發。
許是目光忘了收斂,不知徐在一抹慌色後挪開視線。
“近日我閉上眼時,總有那個貓在我懷裡潑皮打滾的畫面,時隔許久,還真是想得緊,你...還沒找到她嗎?”林觀鵲故意打趣。
上一次在這躺椅上休息,還是懷裡有隻可人的大貓呢。
不知徐熟練搪塞:“估計躲去哪個地方玩得開心呢。”
“一個啊...”林觀鵲喉中滾動,将不知徐的閃躲盡收眼底,心有憐惜:“也不知道她獨自會不會餓着,我怕她受委屈,怕她躲起來不說話。”
最怕便是,規避心意,一言不發。
怕她受委屈?不知徐偏過頭去,她是不知林觀鵲這些話如何好意思,她的委屈不都因林觀鵲而生,是意識不到自己多欺負人嗎......
雖與上一次同樣作想,不知徐卻驚覺已無昔日堅定,如今她越強迫自己反對,越會難安心虛。
既然說不得心裡話,不知徐自然要把話說漂亮:“她性情乖張大膽,不會叫自己受委屈,若真要說...也就神司能降得住她。”
入耳便是哄騙,林觀鵲已然習慣,唇瓣牽動:“我若真能降住她,她就不會總想跑了。”
不知徐有些架不住林觀鵲不同于常的目光,選擇坐上草地,背靠在林觀鵲的躺椅側,“并非神司的問題,在外奔走過的獸不會樂意終身待在一處的。”
她認認真真地安撫辯解,在心底希望林觀鵲早點忘了她的獸樣。本覺時間一過便會忘記,哪想林觀鵲開始懷念了...真是摸不透...
天光更明,有風而至。
紛白如絮,林觀鵲擡腕撚住最完整的那一朵,别入手邊背對她的女子發中,“近日秋桐音應會找你叙話,你可有應對?”
“找我作何?”不知徐問,她能看出秋桐音在示好,至于為何...
林觀鵲這才給人作答:“守護劍意加上那般清澈的靈根,論是哪個神道之人見了,都會想要吃掉你。”
她觀察許久,秋桐音的想法已經足夠明确了。
“吃掉我?造物神是瞧上了我的...”不知徐不覺抱緊雙臂,揣揣不安,她轉過頭來,狐疑發問:“那...難道神司也是因為看上我這些才要我上神殿的?”
難怪百年前一見到她就給她欺負完了,合着林觀鵲最初是拿她當補藥???
“我不在乎這些,但确實值得我多瞧一眼,”林觀鵲愈發正經的面色下藏了一摸暗笑:
“不過,當初是你自己向我自薦。登雲梯、赢得仙門大比...為了想要留在我身邊,你表現得如此誠懇,我豈能辜負?”
這可給不知徐施了一出石化術,她忽覺脖子一酸,好像被扣了個千斤種的帽子。
她稀裡糊塗來了這還想找人說理呢,誰樂意伺候她林觀鵲...腦子有病才誠心自薦...
事已至此,不知徐是百口莫辯,隻能在心裡暗自唾罵幾聲,而後彎起眉眼,演上一出與内心背道而馳的感激:“多謝神司青睐。”
橫豎有個這麼好的形象,還是别糟踐了。
畢竟她還需要林觀鵲告訴她:“那依神司之見,我該如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