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打破初見的戒備後,林觀鵲揮手出了夢境,在外現身時,權雪鏡還閉着眼,到清醒還需反應些時間。
待她落座回原處,權雪鏡才緩緩睜眼,撐坐起來。
剛蘇醒的身軀還未回過力,權雪鏡掉轉了個方向,正對大門靠向後座,姿态不羁。
她半阖眼蓋住快要被抛掉的畫面,不舍而感:“夢境原是這般美妙的東西,說為不實,或對很多人來說,也是彌補。”
她散漫而坐,斜視向林觀鵲的位子,“我沒看清被你散掉的那個人,但你好像看到那個人,很開心。”
“我是開心嗎...”林觀鵲愣神,她分明是在怪不知徐的混蛋。
權雪鏡并未多探,問着自身的問題:“這番入夢,可有瞧出是什麼問題?”
“并非大事,您六百年前修行可是有強沖關隘之舉?”林觀鵲猜着。
應是說到點子上,權雪鏡有過一瞬凝滞,而後才告知:“當初成聖之時,确實是力量強沖。”
“這便對了。”林觀鵲道:“您當時的力量過盛,以至識海有損,恰在生夢的那一處,所以夢境的空間無法閉合完全,有一道細微裂縫,其外便是混沌。
但您神力鼎盛,神識有防禦之舉,若夢境不生,空間不啟,您便不會在夢中意識薄弱的狀态下遭到混沌之力侵擾,所以您的神識脈絡怕您入夢後有所意外,便不讓您入眠。”
“那...為何被打暈卻能睡。”權雪鏡問。
林觀鵲為其解惑:“外力所緻會讓您暈厥,是意識全部沉睡,夢境不會開啟,神力會修複您的損傷,再将您從昏迷中喚至清醒。”
“原是如此...”
“那些不妥之處,我已為您處理好了,想來日後的休憩不會有問題。”林觀鵲說。
雖說不是什麼麻煩事,對權雪鏡而言可算解決極大的難題。
若非實在受不住,權雪鏡怕是不會主動相邀。
“今日助了我,可有什麼想要的。”權雪鏡忽而開口。
林觀鵲瞥過權雪鏡期待答案的眼神,如實道:“确實有。”
“哦?”權雪鏡倒是意外,對林觀鵲的坦率更為欣賞:“說說吧。”
“想同您要一個雷霆萬鈞的陣術。”林觀鵲毫不掩飾所需。
此陣的威力巨大,她無論是用在日後的戰事還是對付極穆那個所謂的系統,都會是最好的東西。
既然有為神殿添置戰力的機會,她自然不會放過。
權雪鏡踩在長椅邊緣,手臂搭在屈起的膝蓋上,微微偏頭,難斷神情,“這一個陣術能劈山斷海,要耗費我近三層修為,你這是獅子大開口。”
她不說給或者不給,還想瞧一瞧林觀鵲會如何應答。
既然沒有拒絕便有餘地,林觀鵲倒是取了個巧,回道:
“和一個老虎待久了,我這臉皮也生得厚了些,才敢充獅子向開這個口。”
這話果真取樂到權雪鏡,歎道:“看來我夢裡多出的那個人,就是小妖王了,你們還真有些關系。”
林觀鵲并不否認,還向權雪鏡打探:“您和她相熟嗎?”
“怎麼會不熟呢...”權雪鏡笑容透涼,視線早就穿出門外,“小妖王嘛,我從她小劈到大。”
從小劈到大......林觀鵲可算是明白不知徐為什麼一聽到雷聲就站不穩,原來是打小開始就被收拾。
“為何總劈她?”林觀鵲不免多問,眼前畫面都是可憐兮兮的大貓崽。
權雪鏡拂袍下榻,已然涼了眼色,“你不妨問問,她為何如此遭人劈。”
林觀鵲眼皮頻眨,心裡越過萬種可能,但唯一不變的是,不知徐定是給人得罪到現在,不然也不會提及就變色。
“你知道自己需要什麼,這很好。既然你已将一切做得周全,若我回絕了你反而是我不妥。”權雪鏡由衷而歎,挪開步子,走向大門,說不賞識這後輩未免良心難安,索性應了此事:
“林神司先回吧,造陣要時日,我得空便制,待陣成後我會差人送到你神殿去。”
“多謝鏡神司了。”林觀鵲心中一喜,走在權雪鏡身後,客氣謝過。
權雪鏡擡手,像是攔了這番話入耳,另行告知:
“你來我往,隻是交易,不必言謝。”
此話說得明白,今日隻是交易,不帶人情。
一語作罷,權雪鏡揮開殿門便踏出殿外,“林神司,我就不送了。”
林觀鵲目送權雪鏡向側方去的背影,周身在不覺間松弛了些。
這權雪鏡到底八萬餘歲,性情正如這風雨雷電的交替,叫人難以捉摸,可要比秋桐音難相處太多,不過好在能維持面上和氣的交談,也算是打過照面了。
上微自外側來,欠身行禮:“執夢神,小使送您。”
“有勞了。”
“您真客氣。”
再下界時,荒海的風雨已盡,水清波平,還有幾個耍玩的鲢魚妖在海中心島嶼騰躍。
于上空看,荒海界周感應陣法都被布滿,島嶼正心彙集訊息的陣術已成,借着晨曦的微光,不用她天神之眼都能瞧見那移動的紅點。
看來長缺葉已将此事做完,林觀鵲漂浮在空中,将一切收入眼底,眼下諸事都依照不知徐預想的軌迹而行,可就等這個小妖王回程了。
林觀鵲目及視線盡頭的雲層,而後收了目光,化成光束,對着妖王島嶼俯沖而下。
既然還有些日子,那她便親自去等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