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歡聲調比暗流更急,許是怕被誤會,直接将開啟陣法的靈鑰塞入林觀鵲手中。
禁地陣石有失,默海需擔責,比起這個,陣石何時消失,去向何處,更叫人惶恐。不受控,無法守護,默海的危機會更上一層。
見遲歡手忙腳亂,林觀鵲上前穩住其身形,撫慰道:“莫慌,我自然信你。”
昨日拿到靈鑰,今日便毫不遲疑得開門,想來遲歡并不知情。
林觀鵲眉上澆愁,她散力感觸,禁地之中全無陣石氣息,先前雖未親眼得見,卻知數量龐大,默海入藥鍛體的礁石,都由此地而生。
此地陣石分毫不剩,動靜自然不小,不該無所察覺才是。
“事已至此,不妨找老海主告知詳情,也好知道此陣有誰能觸,摸索出線索。”林觀鵲冷靜說。
按照遲歡所言,靈鑰先前在老海主手中,她還需詳詢老海主。
遲歡難以安定心緒,眼眸打晃,她後退一步,劃腿為尾,拍水上行,嘴裡念念有詞:“我去找我阿爹,我去找我阿爹...”
林觀鵲向不知徐掃去,正遇不知徐默契看來,二人相視一眼,跟在遲歡身後。
上行出水,猶在礁石之處,還未站穩腳跟,便聽岸邊嘈雜,似有争吵,言辭激烈。
“這好好一個人怎麼會說沒就沒呢?”
“默海主,我們好心好意來恭祝你女兒新婚,你叫我們個個落水不說,還藏了我們山主,你是何居心?”
“什麼叫我藏了你們山主?”老海主回嘴聲更高:“現在我還要四處問問到底是誰弄壞了陣法讓大家落水,我一直在水上讓我的族民救人,你們山主掉到水中,憑借他的修為還能淹死不成?”
林觀鵲眼露錯愕,這會當是仙山的李峰主與老海主因事相争,兩人疾言厲色,半分不讓。
她心中又一道弦繃緊,粗聽對話來看,這當是仙山主出事......
“那還真不好說...”林觀鵲耳側跑來不知徐的低語,看似接洽老海主,實則處處點她。
畢竟像她這樣的天神,都有可能折在水裡,還有什麼不可能的...
林觀鵲權當聽不出,暗下眼色,視線凝在波濤不止的海面,“淹死尚有屍身,聽那番話,如今當是找不見人。”
剛還在想此舉為何,如今看來,仙山主就是此舉的目的。
倒是讓她誤打誤撞,發現了禁地有失。
遲歡在此處進退不是,最終還是奔向老海主那邊去,高聲呼喝:“仙山主修為高深,又是半神,豈會說消失就消失?莫不是浪大給拍到哪處去了?”
“阿徐。”林觀鵲尚未移身,喚着不知徐:“你的妖眼可能在水下尋人?”
妖眼所視,非尋常能及,若尚在海中,應當能尋見蹤迹。
不知徐兩眉靠近,打出溝壑,忽而回憶起先前:“仙山主就坐在我身側,我們一同掉下水,雖下水時我們被浪拍開,但相距不遠,好似那個時候,我沒瞧見仙山主......”
說完又覺不妥,加述道:“或許是我沒注意,他與你一左一右,見你要沉下去,我先去抓你,就...”
不知徐将話卡在此處,去救林觀鵲,就會背對仙山主所在方向,那時隻有幾眼,許是瞧錯也說不準。
“我下水瞧瞧看。”
話閉,也不等林觀鵲有話回去,不知徐斂住懸空的力道,再次墜入海中。
目送人遊離礁石邊,林觀鵲踏石而飛,向相争口舌的幾人靠近。
金袖拂飛,甩落身上餘水,她攜光而至,落在海岸。
老海主就收回兇相,緩和神情向她走來,“神司,招待不周,實在是讓您受驚了。”
“無妨。”林觀鵲甩開衣袖,目光在相争的二人間遊動,“我倒無恙,老海主還是點清客人,瞧瞧可還有人遺失。”
這會仙山幾位都在此處,柳絲橋似乎是嗆水暈厥,這會才醒來。
其餘數人在沙地圍坐,看着李峰主與老海主争辯。
她的話剛停,李峰主也快步而來,像是央人做主,遞上訴狀:“神司,我們仙山主丢了!仙山主半神之身,又不懼水浪,豈會落海後毫無蹤迹?定是他們使了什麼手段!”
這番語氣憤懑不平,言之鑿鑿,單這樣聽還以為有确切實據。
“不知此陣是何人所起?”林觀鵲轉頭,向老海主問詢。
老海主沉重一歎,如實答說:“唉,浮于水面不受海浪暗流所侵擾的靈陣隻有半神之身能撐起,這個陣就是仙山主來助我一臂之力,與我一同支造。”
林觀鵲目向海心而去,回想落海的一瞬,若其間還有仙山主的手筆...
“那此陣便不會說消就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