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同支一陣,若要達到陣消之效,需仙山主與老海主同時撤力,但凡有先後,都不當如今日忽然。
想來,應不是此種方式。
稍遠海遊來一人,在臨近海岸的水域甩尾,向老海主禀報:“海主,人都清完了,除了小妖王在幫着找人,其餘的賓客都在岸上了。”
“什麼叫都在?”李峰主當即怒斥:“我們山主呢?你們藏哪了?”
“你少在這胡攪蠻纏!!”老海主氣急,指向人鼻子,當頭一喝:“你張口閉口說我們藏人,我倒要問問你,事發之時你坐在仙山主旁邊,一桌子幾乎都是你仙山的人,你們山主在你們的眼皮子底下,你們那麼多雙眼睛,怎麼藏?
我還說你圖謀不軌,設計你們山主想取而代之呢!”
老海主腳跟離地,就差起跳唾罵。
說完還不算,連帶指着一周仙門人指責:“你們一個個逃到岸上才想起你們山主的死活,一同入水,就算多瞧兩眼,人怎麼會不知去向?”
“你!”李峰主怒目圓瞪,又覺理虧,僅僅是微展雙臂,将自身顯得魁梧。
“咳咳...”沙地上躺卧的女子欲開口,卻先嗆出幾聲。
柳絲橋擡手掩在嘴邊,嗓子依舊不清:“我在水中時,好似就沒看見山主,後來不慎嗆水,就不知道發生何事了。”
玉茶催接過話,證明柳絲橋所言不假:“我雖忙着救師姐,但那時環顧四周,好像也未看見山主...還以為山主已經出水了。”
話接連帶出,林觀鵲在旁側靜立,不發一言。
倒是李峰主找到豁口,再行向老海主發難:“落水人就沒,你們還說不是設計好的?”
“笑話。”老海主仰頭高喝:“你山主的修為,也是我能做手腳的?”
自貶的話在此時大有奇效,各界圍觀的一衆聽罷也覺有理,老海主雖也是半神之身,但修行早已止步,而仙山主的修為高出老海主數階不止。
遲歡好一會沒插上話,此刻目光溫怒,替代老海主回人:“這位峰主,現在是我們的人在海底四處尋人,你在此耍嘴皮,要交代,卻站得端,不挪一步。
怎麼也不見你心急山主是否在海下,說去找上一找?你們所謂的擔憂就是在嘴上說嗎?”
這番铿锵有力的話,瞬将頹勢掰回,見周遭議論紛起,林觀鵲不由投去欣賞的目色。
遲歡的成長,遠不止一點。
無理的争辯還是少做解釋,取其最薄弱處攻擊,才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仙山早有傳言,幾位峰主不和,仙山主在位幾十萬年,有人心中發癢,蠢蠢欲動。
如今這般指向異樣之處,倒像是一種印證。
正是這紛紛而起的議論使得李峰主火氣更上,避開問題,破口叫罵:“你默海的待客之道就是這般嗎?”
見此之狀,老海主反而将繃緊的身體松懈,“陣法有失是我有之過,我好聲好氣同你說許久,是你一口一句污蔑!當我默海毫無脾氣,由你栽贓?”
“栽贓?”李峰主嗤笑:“我們山主在你默海失蹤,你們就别想撇清關系!”
藥谷主上前,拉住李峰主,好聲好氣勸說:“相比老海主也不當知情,大陣驟消,山主失蹤,如何來想默海都占不到好處,今日好好的婚事最終落得如此局面,失得是默海的臉面。
就怕是有賊人借機造勢,将我們都算計了去,山主修為高深,又不與人結仇,此事怕還有隐情,不可輕易定論。”
如此台階,若下也罷,倒是李峰主在氣頭上,毫不饒人,嗆話回去:“你是不是糊塗了?給他們說話?”
停了半息,李峰主面露憎惡,調轉指向:“要說仇怨,妖王在桌上與仙山主可嗆了兩句,兩界舊怨頗深,指不定她有心為惡,也有嫌疑。”
“李峰主!”柳絲橋忽而喝到,聲色較之先前沉穩,應是恢複得差不多,她自地面起身,提醒着:“您說話未免太沒邊了。”
柳絲橋雖是晚輩,但地位相平,此刻向阻也無不妥,李峰主這才反應過來,就此閉聲。
各界平和許久,是仙山做大度,對外界放言前怨已消,此後力保太平,在此公然疑心妖族主君,再提前事,挑紛争不說,會有損仙山的盛名。
林觀鵲聽着這一出出毫無實據的推論,實覺可笑,聽到不知徐又遭拉扯,不由插上一嘴:
“若照此來說,我當最有嫌疑,同行的裘長老一早回神殿,同坐之中,我是唯一一個修為高過仙山主的。”
既然強說邏輯,她這般講,又有什麼不同,況且,這李峰主還真有些值得細想的地方。
她的話一出,李峰主稍有慌色,再開口時語氣弱了大半截:“神司,我等并無此意。”
“仙山主失蹤,事關兩界邦交,我不便多言。”林觀鵲沒興趣算教李峰主如何推測,轉而瞧向老海主,帶出要事:“但有些事,我不得不插手。”
随着交談停下的間隙,遲歡才找到機會附耳去說:“阿爹,禁地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