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濤消退,風平浪止。
岸上人被暫時安置在林間别院休整,數個屋頂躺滿了人,欣賞星月流光,微波粼粼。
久而久之也能忘卻不愉快,再行談歡。
較之海上風光,海底卻不顯安定。
林觀鵲等在禁地崖邊,沒再下行,遲歡在身側做陪,等着老海主看清情況回來。
倒是還沒見人,呼呵先到她耳邊。
“神司,怎會如此,怎會如此啊!”
比起遲歡,老海主自禁地上來時,面部還要更誇張些,兩手舉起搖搖晃晃,無處可落。
這時問她?林觀鵲退身一步,容老海主的動作能有揮打空間,目光從老海主漂浮的胡須,細入眼邊的皺紋。
“作為締結陣法的人,陣法松動,您真的毫無察覺?”
起陣之人與陣締結,哪怕微小動蕩,亦當有所感。
話中疑心無所保留,使得老海主飄散的目光回轉幾分,定聲說道:“事關默海安危,豈敢期滿!是确實不知啊...
禁地自從封閉後,根本沒人向這處靠近,庫裡入藥的礁石還有好些沒用完,根本不需開陣取藥,我在宮中又無所感,這幫賊人究竟是如何做到?”
“老海主的問題我怕是難以回答。”林觀鵲笑意不明,畢竟這個問題,該她來問他。
老海主的愁狀愈發加重,閉眼仰頭,手指水上咬牙來說:“如今仙山主又在我這裡失蹤...神司,這幫人擺明了就是要針對我默海啊!”
林觀鵲對此事有話能說,上下唇剛分離,卻在凝視而去的目光中再行合上。
抛開旁得不談,她不便插嘴這一件事,擺明挑撥兩界關系的舉動,她得回避些。
思來想去,她還是将話掰回正題:“既然是禁地,周遭為何無人把守?”
老海主睜開眼,面露懊惱,“禁地封閉後,為絕後患,陣外方圓一裡,所有人都不允許靠近,誰曾想......”
“神司,是我們守護陣石不力,若您降罪我絕無話說。”老海主顯露愧色,瞧起來滿心着急。
林觀鵲眼神微閃,移開目色落至遲歡,她稍搖頭,“今日遲歡的大婚,罪過之事容後再說。”
遲歡今日多次受驚,好好的婚事至今還不能在房中安坐。
論罪在現下已無必要,默海有陣石,與神殿便是打斷骨頭也連着筋。
“他們都能在禁地不聲不響的盜取陣石,那其它地方豈不是更為危險?”林觀鵲背過手,試探說。
“是我想錯。”老海主長歎一息,沮喪不已:“若是有人迹的地方反而容易發現不妥,禁地正是因為無人,才有今日之局啊!”
林觀鵲頓了頓,眼下暗光流轉,她半阖眼目,向旁處側身,掩住神色,問起遲早會被擡到她眼前的問題:
“若無禁地的陣石生藥,你們打算如何?”
默海有需,必定重新劈開一塊新地來。
老海主慢下語調,所言并不出乎林觀鵲意料:“這...礁石雖能用上幾年,但生長起來也許年月,隻能從旁處劈開一塊再做養育了。”
說完還不算,當即承諾道:“不過神司您放心,有了這一次教訓,定不會再出此事。”
不會?林觀鵲似有嘲意,僅是一瞬閃過,便壓下唇來。
“我親自守!”遲歡忽而出聲,打破在一旁插不上話的局促,踏出的一步像是背負使命一般,堅定不移,
“神司姐姐,我搬去圈出的新地邊住,以後我親自看着。”
林觀鵲尚未回話,老海主聲音激起,近乎斥責:
“你簡直胡鬧!我默海是沒人了?要你去守地?你是成婚,不是外嫁,不許離家!”
這番激昂的話猶如打通林觀鵲滿心的堵塞,她暗笑一聲,加重碧玺,拉開眼簾後視線逐漸開闊。
“神司放心,此事我已有安排,我......”
“您不用急。”林觀鵲不由勾上唇,将已作的決定告知:“有件事我正好要同您知會您一聲,默海如今屢遭動蕩,神殿會派數位神使接手此地陣石的守護,您這邊隻需派精銳配合便可。”
想必,沒有什麼比她親自守陣石更為穩妥......
“這...”老海主宛如停身,楞了好一會,直到林觀鵲側目瞧去,才舒然開口:“如此也好,有神殿庇佑,默海的安危猶有不碎後盾。”
林觀鵲垂下眼目,不尋眉間神色,她撥弄镯圈,悠然開口:
“早前我找風雷神求了一個雷霆萬鈞的大陣,稍後我便将其藏于默海雲上,相連海底裸/露的陣石,若有人擅闖,則自天幕落雷,這樣,您也可安心些了。”
“那我們...”老海主慌道。
若是雷霆入水,鲛人一族恐會受波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