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徐杏眼拉下一半,悶聲說:“禁地失守遲早會被發現,你說,會不會此番就是借機引你去看,将此事露在明面,而将靈鑰給遲歡,如此方更能證明他确實不知此事。”
有了前情,這些再好想不過。
不知不覺間,兩人上到天幕二重,天光漸出,雲層厚重。
林觀鵲随手凝雲成椅,又揮開頭頂遮擋繁星的雲朵,回頭去看神情比她還要凝重的人,話中出奇平淡:
“到今日我才看清局勢,所以诓騙他,讓他受吓,往後行事斟酌,一旦有所畏懼,很容易做出畫蛇添足的事情,露出破綻。”
風雷神的雷陣,在萬年前震懾妖族用過,下界無不駭然,單單幾字,就會讓人聞風喪膽,不敢造次。
如今一切雖串聯成線,可無實證敲打,終究站不住腳跟,不能當面有理有據責問。
她得控住默海,亦要逼迫老海主走下一步棋。
“但...我總覺哪裡不妥...”不知徐可無心去賞林觀鵲給她撥開的星色,不展愁眉,比林觀鵲這牽扯事中的人還要惆怅,雲椅就在腰邊,卻分不出坐下的意識。
“老海主愛女,人盡皆知,他對遲歡捧在掌心,怎麼會為了讓自己洗脫嫌疑将靈鑰給遲歡做一出牽扯,況且,他如何能容許在她最愛孩子大婚的當日讓默海騷亂至此。”
雖在避開儀式,卻卡在新婚之夜的開始,不像傳言那般寵溺過分,不給半點委屈。
此話雖在說疑惑,卻句句在點,林觀鵲微微怔住,眸色驟轉,定在一處,将不知徐的話好一番揣摩,頗覺認可:
“你所想不錯,這也确實奇怪......老海主為何行事我亦不知,可惜我心中沒有能證明我所想是錯的來源,此事早前就在我心中搖擺不定,縱不願信,到此卻不得不認。”
林觀鵲向來敏銳,老海主的異樣屬實過多,她怎會看不出端倪來。
“那仙山主難道......”不知徐放下挽住林觀鵲的手,掐在腰邊,揚眉上望,“仙山與默海就此對立,失去仙山的庇佑,默海陣石失守,會不會讓人更容易相信些?”
“哼...”林觀鵲哼笑一聲,拉人卧在雲椅,贊許說:“你總是這樣聰慧,與你說話,能少費太多功夫。”
不知徐能聽懂她所說,也能順着她所言想到後文。
她與不知徐默契與生俱來,所以相伴時顯得格外輕松,所以今日她才要尋人分擔她滿腹的積石。
還有,她希望不知徐心中有數,以免不查間被人設計入局,不識惡徒。
“唉...”伴随一聲沉重呼聲,不知徐雙手掩面,而後将十指插/入發縫,“老海主到底是要做什麼,他這是瘋了嗎......”
瘋?
林觀鵲搖頭戲說:“若瘋了倒還好,半瘋不瘋才是最難辦。”
倘若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還有固定的路數,若是明白人做瘋事,可就是橫豎亂刀,處處傷人,自身卻懷理智,知如何防守。
說不出為何,林觀鵲想通一切後竟然是有了一衆難以言說的舒适感,像是血脈提力,沖開堵塞,雖一切更繁雜,更亂,卻再無處處未解的不安。
林觀鵲心中平靜,眉中平展,側身躺着每一瞬都能讓她舒心的人,也能在安然見做以猜測:
“我總覺得,這次讓仙山主失蹤的人,應當和上次帶走叢鹿的人是一撥,或是一人。”
不知徐的眉頭可從未松開,一番話後,結得更加厲害,“老海主的修為并不及仙山主,若是入區區空間,怎麼會困得住仙山主呢......”
“也許制造空間的人比仙山主要強,又或許是奇巧之術,就像極穆那樣。”林觀鵲解釋着:“仙山主隻是明面上的下界第一,并非沒有比他更強之人,而類似極穆這種異類,界下也有零星存在。”
“萬年前,永生神司有載,那時界下的半神之身有八人,如今怕會更多。”林觀鵲提及先前見聞,再說當下:“單一去找太過麻煩,老海主既然是做事的人,當知不少,想來這裡才是距離我們最近的機會。”
既然諸事成環,又敲定老海主,突破這裡會比其它地方容易得多。
“我們...”不知徐瞥來一眼,拎出兩字,她唇瓣翹高,恍然中帶着幾分又被欺負的憋屈,“難怪你跟我說這麼多,又憋着什麼壞,要我給你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