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穆帶走不知徐餘下為數不多的困意,叫人無心安枕。
推門外出,反倒比在殿内叫她安逸。
漫無目的遊走,不知不覺來到傳聲陣外,糾結太過,最終還是向神殿傳聲,她得見見林觀鵲。
哪怕見到人之後,再慢慢想如何開口。
“勞神使通禀,妖族不知徐求見神司。”
她的話很短,林觀鵲得到消息就會入夢尋她。
在傳聲陣邊等了片刻,陣周覆雪被踩平,不知徐毫無困意,按理來說,林觀鵲聽到傳呼就會入夢見她,她一陣疲乏後就會被帶入夢境,而今已等了好一會,别是傳送的過程出了岔子...
正欲對陣中再傳聲去一試,忽察身後有上壓落地的涼風,她心中微詫,猛然回頭。
夜空之上,白影懸空,背身星月相疊,衣帶承光,許是掌星辰的神明降于此地,原先不顯亮的星色破開黑幕,熠熠生輝。
隻有在下界仰望時,最能感此身不入凡塵。
“何事這般急?”
目光随行間,林觀鵲已落至她近身處,相對時不知徐才能瞧出林觀鵲眼下發暗,見人面帶乏色,能猜出勞累多日。
不知徐還在驚訝林觀鵲的出現,又來擔心,這模樣瞧着不像是有氣力做事的。
鬼使神差中說了句欲将人遣返的話:“若是擾了你休息,就等你空了再到夢境空間找我吧。”
“剛巧回神殿歇身,就聽到你的傳喚。”林觀鵲擡指刮在不知徐的鼻頭上,怪道:“想着你着急,我可是一刻沒耽擱就趕來了,要趕我走嗎。”
畢竟這個時點尋她,總不能是想她想得徹夜難眠了,倒是這番話讓她放心些,能說下次再将,想來也不是急事,多半心有不安找她商議什麼。
見面便來這般親昵的舉動,不知徐将脖子向回縮了縮,将留在人眼前的視線撤走,找補道:“你是走是留哪是我能決定的...”
“不是你決定,我可不來了。”林觀鵲久不見人,忍不住動手捏起不知徐耳垂,視線追緊,笑歎着。
鼻息相近,從容之态轉換了人,林觀鵲落地才兩三息,已将人飄離不定的魂拿住,溫笑道:
“要在這裡說嗎,既然都累着,不妨去溫泉松松筋骨?”
“溫泉...”不知徐回想着,疑道:“哪有溫泉?”
荒海可沒溫泉這種好東西。
瞧出不知徐的困惑,林觀鵲眼過流光,低身挽袖,她長臂繞至不知徐身後,加些力道帶入懷中,而後在下一瞬拔地而起,騰越至百丈高度。
“诶?”不知徐雙足離地,驚呼出聲,兩臂環抱在林觀鵲身後。忽來之舉出乎所料,此行不知去向,但看這架勢,不在近處。
眼瞅夜色加深,她伏在林觀鵲耳邊問道:“咱們在房間泡不是一樣的嗎......”
都是泡在熱水裡,也所差不多。
可話剛落,不知徐便得見林觀鵲眼尾與唇上噙住的玩味,這才反應過來,她此話貌似會被誤會成别樣意思,有所暗指,好好的放松被她說成共浴了......
分明是林觀鵲有那等荒唐心思,她滿心清靜,這會反倒說不清...真是遇到林觀鵲就有啞巴虧吃。
“我不是那個意思...”不知徐立馬改口:“我是怕大半夜跑那麼遠,怪麻煩。”
林觀鵲抽回向目的之處尋去的視線,側到近處,瞧見月下紅粉的面頰,有理有據回去:“奔走的是我,帶你的也是我,你抱在我身上,如何麻煩了?”
就連貼在她身上的力道,都還是她使得更多。
“也不是...”不知徐還在說錯話的場面裡徘徊,已沒處藏身,更難應對林觀鵲的說詞,迷糊說:“那...那就去吧。”
林觀鵲拍打起乖順伏在她肩上的人,撫慰道:“就快到了。”
身穿雲霧,奔離界邊,下五界版圖相接,與界外之地橫隔斷崖,僅有從涼漠才有一條索道相接。
但這方向,是荒海與人間接壤,又同時在界邊的地方。
兩人自高處落下一段,眼下斷崖深不見底,林觀鵲未停速,将要穿過崖上的天空。
“去界外嗎?”不知徐問,泡個溫泉還要出到外界了?
林觀鵲未答話,抽出一掌,掌中金光驟燃,化作藤蔓之狀,以神力将不知徐層層包裹,而後松開臂膀,向她推來。
“這...林觀鵲...你?”不知徐在崖上有些心慌,都快覺林觀鵲要将她從這裡丢下深淵。
莫名的猜測顯然無羁,不知徐眼前一晃,忽而亮起如白晝般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