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無異于平地勁風,吹滅不知徐烈火的苗頭。
延壽?這種話放至如今可謂是救急的靈丹,不知徐做不到充耳不聞地将極穆罵回。
她緊随極穆認真的眼色,由餘下的理智問詢:“你憑什麼可以?”
“憑什麼?”極穆将那雙紫目靠近不知徐,“就憑林觀鵲也不敢這麼對你說。”
視線相近,碰撞愈烈,猶如兩塊銅牆搏鬥,誰也越不過誰。
不知徐喉間吞咽,“神域的人沒有辦法,你如何能有?”
凡壽一事,誰能扭轉,就算能改命,也非臨近尾聲之時可變更。
開口便敢論這個,極穆真是夠瘋......偏偏她想聽,她想悉知更确切的過程。
“她們不是做不到,而是不可幹涉。”極穆聲色壓得低,面上笑容謙和有禮,落入不知徐耳中的話卻刺耳:“永生神司倒可以替人延壽,但她怎會為區區一個你開辟先例?所以她們不是做不到,是不會為你而為,包括林觀鵲。”
極穆帶着自然的笑意,向直視于她的阿婆看去一眼,就如與背身的不知徐相談融洽,“她們不會為你做,而我可以。”
越堅定的強調,越在瓦解不知徐心中的防禦,她不沾情緒,小聲淡言:“你一介外來之人,又能如何?”
“正因我不屬于你們這裡,才更有可能做到,不是嗎?”極穆反問着。
正因不屬于此地,才不在自成一體的天地規則間,更有此地不具的力量。
不知徐心中當然明白這一處,所以在心中隐隐會覺,極穆并不是胡謅。
“我在問...”不知徐深吸一口氣,“我在問你所謂延壽的方式。”
問到此處,極穆眼中的快意無需假裝,暢意道:“我能把你的修為引渡到老人家身上,靈氣伴身,自然延壽。”
末了,極穆還不忘補充:“若你來做此事,怕是會使得老人家爆體而亡,我不一樣,我有法子保老人家平安,延十年壽。”
“十年?”不知徐嗤笑道。
修仙者确實不能強行向凡人灌輸靈力以延壽數,至多愈病療傷,可延壽是需延緩髒腑血脈的衰老,若非自修之力則不可承載,超出承載力量的限度則暴斃而亡。
所以從未有人請仙人施法來保長壽,大都修靈問道求達長生。
極穆所言是可行之事,是她不可做而已...但才十年...十年能做什麼......
“對你而言這個數字自然不算什麼,對阿婆來說可就不同了。”極穆仿若領會她的意思,出言稍作提醒。
不知徐頓了頓,偏開眸子,目色閃動,雖不願承認,但極穆所言不虛,十年對于她而言太短,可對于她是阿婆來說,卻是極大的賦予。
十年說短,卻也是幾千個日夜。
她喉中滾動幾番,緩緩移回視線,她看向腕中新帶上的玉镯,心中絲線糾纏,扯得她處處疼痛。
再對上那雙頗據上風的目光,不知徐依舊猶疑,“我憑什麼相信你不會另做手腳?”
“你可以不信,至于是否要選,在你。”極穆的話中全無所謂,倒也沒忘激人一道:“倒是老人家可憐,這才六十出頭,就絕了命數。”
眼前人狂妄,不知徐滿面嘲容,低罵道:“那是你這個混蛋欠的。”
安鈴的死便是讓阿婆蒼老快速的緣由,異族如何能逃掉血債,就算為阿婆多做任何事也還不清賬。
“冤枉我了。”極穆擠彎眉目,為自身辯駁:“是上一個族長欠的,我沒法替他還債叫人起死回生,但力所能及之處還是可以拿出來比劃。”
争辯前事已無意義,而今不知徐隻想把住可以拿到部分。
她稍稍轉頭,瞧見阿婆在原地茫然的模樣,回過來時眼溫驟涼,“我不可能把阿婆的命交到你手裡由你掌控。”
雖心知極穆或許真有此能,卻怕因此阿婆被極穆掌控生死,她決不允許有細微差處。
“有去過賭坊嗎?”極穆笑意愈深:“賭局,買定離手,莊家總不會拿走你該賺的部分。守規矩,才有下一局。”
“更何況。”極穆挑起眉,“屆時用得是你的力量,有什麼不放心的。”
不知徐聽在耳中,并未表态。
倒是極穆閑不住,想要趁熱打鐵,句句連接:“先前之事,想必你告訴林觀鵲了,至于你要的人,我已将其綁到妖族離禁地最近的洞穴處,你我之間已達成買賣,這一次的交易一定也會愉快。”
那個細作?不知徐擴開眼框,在無從定論的一衆過眼人像中哽住氣道,沉聲問:“是誰?”
極穆勾上唇角,似作看戲一般,“你就不想親自揭開謎團?”
“我沒閑工夫同你周旋。”不知徐目含兇色,瞬起時頗具威懾之感。
“好。”極穆倒爽快,察覺不知徐的惱怒,沒打算在末了作得罪人的勾當,直截了當告知:“是你身邊人,小鲢。”
“小鲢?呵...”不知徐哼笑道,都要去罵極穆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