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
語氣欣然。
稍遠之處,兩道身影前後奔來,靠後的女子同長缺葉此刻裝扮相差不多,墨色衣裙,透黑紗笠掩面。
靠前些的人并不陌生,倒是許久不見,修為精進不少。
兩人先後落地,尚淺多出一步,向林觀鵲抱手:“神司恕罪,路上耽擱了些,讓您久等了。”
“不久。”林觀鵲随和道:“我們也剛來。”
她視線繞過尚淺的眉眼,帶向尚淺身後。
黑沙之下還有一層模糊面貌的幻陣,林觀鵲瞧不清女子樣貌,她身姿高挺,周身盡是與人疏離的氣度。
凡塵之人,亦有脫俗之感。
尚淺半回身,引薦道:“禀神司,這是我在下界的好友,仙君關門弟子,時桪意。”
直至這會,女子才微微欠身見禮:“下民時桪意,問神司安。”
隻見禮數,為落姿态。
早已藏面與帽檐之下的長缺葉悄悄看去一眼,這聲道,竟然是比林觀鵲還要清疏冷漠幾分。
林觀鵲也覺意外,這話出口,不覺間已然拉遠距離,相較之下,她的聲色顯得和氣:“既是高人之徒,又是尚淺的朋友,随性些就好,不需自稱下民。”
此人不懼生死權貴,事事從心,要這樣突然将人請來可不容易。
也是事來太急,隻能差人尋尚淺試試。
時桪意僅作點頭的回禮,再次開口:“尚淺已同我說明神司所需,若必要,我會動手。”
說了已知,承諾能做,此外一句多餘的話都無。
如此爽利的交談叫林觀鵲免不得高看,她最喜如此,彼此之間都不需浪費心神。
“那便有勞了。”林觀鵲收回目色,不再向紗簾内窺探。
“神司客氣。”時桪意的話一樣毫無波瀾。
林觀鵲半側,向長缺葉瞧去,長缺葉會意,回身按向那顆琥珀靈石。
轟——
内裡一聲悶震後,耳側盡是機關的走動聲,牢獄石門在一陣低沉的轟鳴中自行向内懸開。
牢獄之中并不昏暗,階梯寬闊,向下延伸,其下景緻甚佳,近有群花疊木,遠處尚有河灣溪流。
可惜四周都是沖天的細柱,如同将人關閉在一個四方的牢籠。
唯一的出口,便是階梯之上的石門。
再回頭去瞧,從裡看,方才的入口在山脈腰部。
正受此景所疑,視線還未向定身的長缺葉看去。
一道充滿試探的聲音自林觀鵲身後而來,“神司?”
再回身去,隻聞其聲來處,能感近處有人息,可眼前顯露卻是半人之高的巨石。
她神情浮動,眉目微收,她聽得出這道聲音的主人,同樣開口試探:“山主?”
叮鈴鈴——
室内忽聞鈴響,時桪意穩立其間,手上握緊穿有鈴铛的紅繩,輕輕甩動。
下一刻,目之能及的全部景緻都随鈴聲之搖擺。
時桪意能操控這些畫面,卻在此刻收了鈴,擡手淩空一打,将眼前畫面震成碎片。
室中光色盡失下暗,原有之景全消,僅剩幾面光秃秃的石牆。
時桪意背回收,淡聲道:“這裡面還挺有趣,幻術施在牆壁和地面上,人置身的空間卻為真實的,不在造出空間之内,能讓人誤以為身處層層靈籠,看不進來,也看不出去,其實就是個密不透風的地牢。”
幻術...林觀鵲這才反應到此處,如此設計,難怪她不覺身處空間之内。
沒了遮擋,林觀鵲一眼便瞧見地上靠坐的老者。
仙山主果在其中。
“神司...”不等林觀鵲先開口,仙山主掃過四人,神情複雜,憋了好一會才說:“你此番是來救我,還是來處置我的?”
處置?林觀鵲震楞道:“山主何出此言?”
在她疑惑的目光下,仙山主看來的視線警惕更多,又忽如認命一般,松了坐直的氣力,嘲笑道:
“長缺葉她把我擄來此處關着,神司能來這裡,是不知情嗎?”
“長缺葉?!”林觀鵲就差回頭看向身後緘默的黑袍人,愕然問道:“山主是說,擄你而來的人是長缺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