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功而返不足郁結,倒是好心被當驢肝肺更叫人氣憤。
不知徐的躁怒積攢在心,無處宣洩,聽大鷹妖禀告玉茶催的去處更不靜心。
橫豎沉靜不得,不知徐獨自走到貓貓熊所在的竹林,一如往常在其間拔劍亂舞。
劍氣成片,擊打各方,斬斷成堆的高竹,身周逐漸成空地,綠竹西斜東倒,但不知徐還未有停下之意,借劈出的力道外放心緒。
貓貓熊們縮在遠處,面面相觑,身後擱着幾輛闆車,就等不知徐走後去搬地面的吃食。
“妖王今兒又來幫我們砍竹子了!”有妖頭發黑白分明,貓在土堆後悄悄觀望。
“就知道吃!”老成些的熊妖沒好氣道:“這擺明是心裡不痛快,發洩呢。”
“誰敢惹我們妖王?”土堆往後些,有個啃瓜的灰發熊妖可想打聽。
可在場之衆誰能知曉?也就老成些的敢猜上一出:“整個荒海沒人膽敢給妖王氣受,多半是在上界吃了虧,心裡堵着呢。”
有熊妖聽出門道,更是好奇:“這一回又是因哪個神司?”
“這等秘事豈能相傳?”老熊妖語氣嚴厲,打發道:“不該問别問。”
交談聲雖不高,相隔甚遠的揮劍之人倒将每一個字聽了個清楚。
不知徐在最後一式後斂住劍意,凝在劍尖的目光卸去力道,不再準備重打一遭。
雖說今日的火氣無關上界,但這等猜測總該有依據。記得大鲢曾說妖族内盛傳她與三個神司的愛恨情仇,如今聽來還真有這麼回事。
起先還想同人證明她僅與林觀鵲有交心之動,而今再聽如此,她已無所波動,大可随人猜去。
手握之劍在劍意消散後失去附着明光,她提起劍後打量上下,确保其如常鋒利無需打磨。
此劍随她許久,都快忘記是林觀鵲在人間替她向上一個男帝那要來的好物,至今尚未見過任何法器,能與她手上這把削鐵如泥的劍比拟。
重回那日記憶,不知徐免不得要想更多,近來夢裡,她吃下的長壽面也與那日街上的小攤味道相似,實在怪異。
她越想将一個名字抛到腦後去時,腦中就會将舊事不斷掀開,像跟在她身後的影子...
窮追不舍,揮之不散。
真是...不知徐順平氣道,想這些做什麼?
她收劍後迫使自己停下回憶,周身氣息受冷冽壓迫,向更遠奔逃。
一時之間,風道四起。
漫步回院落的路程中,不知徐思無定處,論自身也說不準在思索什麼。
黃昏退至身後,百道明燈,星月出雲。
住處所在前院,原本空出的泥土地被填好瑩芽草,再無格格不入之地,不知徐在那處停駐片刻,少去幾分不安與擔憂,呼出一聲半松不松的笑/氣。
沐浴洗去汗漬,她随性套上睡袍,便帶累日的困乏向床榻靠近。
屋内未掌明珠,昏暗之下能助長她的困意。
終日費心勞神,已經太久不得松懈,她縱然找到時間入睡,也會被雜事擾至輾轉反側,心神不甯。
不知今夜是否能好好入眠。
她背身躺下,伸手去碰旁側未收撿的一團被子。
指尖觸碰在綢面,手抓之感總覺有些許不同。
還沒去細細感觸,倒是那團被子似成精一般,先向她撲來。
更有四肢手腳,套成繩索,将她困住。
“誰?”不知徐聲音高亢,毛骨悚然,從這份忽來之況瞬間清醒,睜大雙眼,可惜她如今背對于人,不便轉向将其看清。
她使出全力掙脫所困,妖力剛出,卻被另一股強大而棉和的力量壓制卸去,在苗頭處阻撓她反抗,拼命掙紮的,隻剩下肢體與意識。
受驚之間,她感到身後有溫度,後背能抵到柔軟,确定是個女子......
随之而來的,還有一股醇厚清香的酒氣。
莫不是哪個糊塗東西喝醉錯跑她的寝殿?
不對...不知徐很快否定此想。
能不露生息出現在她房内,在這張榻上等她,直到她到躺下都分毫未察......
這人......
再熟悉不過的氣息自她身後傳來,不知徐語氣毫無緩和,甚至因驚吓而加重不悅,對這不速之客有笃定萬分:
“林觀鵲?!你又是發什麼瘋?”
身後是這個名字,倒讓她從十成警惕裡轉圜,不處在驚魂未定。
隻覺林觀鵲這人想一出是一出,說出現就出現,煩人至極!
“等你許久了...”
這話的吐字不算清晰,略帶朦胧,林觀鵲手臂将跟前人困至緊實,毫無撒手之意。
不知徐奮力擺動軀幹,幾番費勁掙紮都無濟于事。
倒是換得林觀鵲幾聲有模有樣的醉後哼哼。
這是喝了多少酒?不知徐眉心緊蹙,哪敢輕信,林觀鵲這等心眼如蜂窩的人就這麼恰好喝醉跑來她的屋裡?
越是不信,越不用嘴上留情,不禁諷刺:“堂堂神司竟也會做這等鑽人被子的事?别忘了你我之間已經...”
話及半處,不知徐微微一頓,那毫不相幹幾個字到底沒底氣出口。
畢竟兩人身份在此,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做到一刀兩斷。
“你我之間怎了?”林觀鵲接在話鋒停頓裡,聽上去好似真的不懂。
已經忘了分離,故而尋求答案。
怎了?不知徐目下流走隧風,她兩眼一閉,氣不打一處,又掙紮了一通,換來林觀鵲更為有力的收束。
逃離不得,不知徐隻能将脾氣丢給身後醉态橫生的家夥,嗆道:“神司莫不是臉面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