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親自去?”林觀鵲不免意外,随即謹慎起來,她不當長缺葉的話是玩笑,稍作提醒:“玉茶催可在妖族,她和你長家之間還有事未決,非常不喜歡你。”
“放心。”長缺葉下巴一台,“我明面上去擾她視線,婉沉由銀水悄悄帶着,這樣有明有暗,也好做掩護。”
“更何況...”長缺葉稍頓,繼而挺直腰杆,面上盡是與對手争擂的激動:“我就怕她喜歡我,不給一點動靜。”
有馬腳露出,才有機會借題發揮。
林觀鵲自知長缺葉這滑頭的謀略,可因先前還是不敢放心,少不得叮囑:“萬事還是小心一些,别起正面沖突,把自己搭入其中。”
“安心好了。”長缺葉道:“我有分寸。”
林觀鵲輕點頭,重新垂下眼斂住繁重思緒,她錯身而過,向殿内方向行去,吩咐着:“我要去星宿羅盤之間,叫人守好殿門,誰也不許攪擾。”
“好。”
殿門自她進入後自然閉合,她揮袖掃開羅盤,見層層機關的縫隙中散出冰藍光色。
她放大一塊人間的版圖,進入其上空星陣,尋至人間邊界處。
掐算好方位後,林觀鵲指尖點入主星,主星之下,夢境不計其數,還需更準确的位置。
但林觀鵲隻曉大概,未有入此人夢境的先例,在空間中遊尋一番,找出其結點時恰好入夜。
她不多等待,瞬間邁入一方夢境。
夢境之間僅有漫無邊界的白,并無幻影,林觀鵲憑借記憶,幻化出她在人間邊緣所見的街市,尋一方茶攤後,才将眼前人帶入情境喚醒。
林觀鵲将自身籠罩幻影,面容身段與玉茶催别無二緻,她施術更變聲音,完全使自身與玉茶催别無二緻。
對鏡瞧不出端倪後,才對那不知身處夢境,正打算從此地回家的人低聲叫道:“玉慈恩。”
這倒是個極好的名字,配得上一個大善人。
原本過路之人定住腳步,向林觀鵲看來,一見其樣貌,立馬折回步子。
“家主!”玉慈恩驚喜萬分,用那精明的眼睛自原處左顧右盼,确保安全才趕忙上前,殷切道:“您怎麼親自來這了?”
林觀鵲端着玉茶催的身份,在玉慈恩讨好的神情中很快解讀出玉茶催平日的姿态,便稍稍收了些和氣,反問一聲:“不能來看看?”
“怎會,我是怕怠慢了您。”玉慈恩自發為林觀鵲杯前斟滿。
此人身形富态,容貌還真有幾分慈悲,若非眼目生的狡詐陰險,還真會叫更多人不識其真面。
“掌櫃的。”玉慈恩回頭吆喝:“上你們這兒最好的茶。”
林觀鵲小指一勾,夢中的茶攤老闆熱情應和:“好嘞您!”
不等玉慈恩開口,林觀鵲直入正題:“事情辦得怎麼樣?”
雖不知玉茶催有沒有命令,但瞧玉慈恩的模樣已能判斷兩人相交密切,總該試探一番。
借玉茶催的口吻,總能在此探出一二消息。
她的話不能多,多容易錯,得把握住分寸,捏住主動的優勢,盡量套取有價值的消息。
玉慈恩在她話後楞了許久,再一次左右環顧,向林觀鵲靠近些求證:“您是問?”
面對抛回問題,林觀鵲心中忽現焦慮,她可不知問什麼,來時兩手空空,就看套得什麼是什麼...
但鎮定來得很快,能這樣問她多半是确有要事,她不能有所指向,依舊擺出從容的模樣,佯作不耐,也裝模作樣掃了一周,顯出冷漠:
“該講的都說說。”
三言兩語,又将主動抓回自己手中。
若非上次走得急,隻知這一塊地方,也不至于選在這麼個地方框這玉善人見面。
做戲還得演全套。
“诶!”玉慈恩小聲答應,他靠近桌内,壓低聲禀明實情:“按您的吩咐,貨倉擴建已完成的差不多,下月中旬就可完工,但我們囤積在倉的陣石僅餘千數,那些人的需求愈漸劇增,估計沒兩月就會耗盡,屆時就要您再派各個駐站搬運新貨送來了。”
貨倉擴建...囤積的陣石......
林觀鵲表面不露聲色,腦中将這些話一一排布,依照玉慈恩的說法,他們的倉庫是異族存放陣石的地盤,與已經肅清的南城相似,甚至于更重要些。
聽這番話裡,異族從此地索要陣石并非一朝一夕,已經有些時日,且玉茶催有幾處運送陣石的駐站......
駐站送來此地後,異族人都從此地拾取。
倘若玉茶催的人脈都是舊日仙府的人,靠一些仙術法器,無聲無息運送陣石并不是難事。
也許這才是真正儲備陣石的地盤。
而南城,要麼是同儲陣石的明暗雙地,要麼就隻是一個擋在明面的幌子。
若她不是演了一夜醉酒得人真心之态後忽而突發奇想,也不會扮演玉茶催來此一遭試上一試......
也許,她會很久之後才知曉此地真正所用。
“還有呢?”林觀鵲理好思緒,再一次開口。
玉慈恩愣了一瞬,在狐疑間拼命回憶着,“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