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朝氣是不是會讓她倆不開心,于是我隐藏起來,我的朝氣,宇文也許看得見——我經常對他模仿周老師,學着她講話。
周老師那次在群裡發了文獻彙報/工作彙報輪排表,沒有我的名字。宇文吃飯的時候,還問了句:“怎麼上面沒有你的名字?”我撐着面子笑了笑。
記得剛來時,宇文很少6點以後走,除了老師交代的實驗,其他不幹。但老師希望他管理實驗室。現在他開始整理實驗室的試劑、耗材。他融入進來了。雖然他跟我說,每次和老闆講話,都有點害怕,但是周老師願意跟他講些日常話,比如孩子今天生日,比如她在國外的經曆。他融入進來了,鵑姐跟雲姐都認可他的表現。
而我,看似對實驗室很熟悉,但似乎并沒有融入這個團體。當周老師或師姐交代實驗時,今天沒做出來,我會想着明天再做,明天做不出來後天繼續。我沒有壓力和緊張,我不會想着我要在幾号把這個問題解決——我沒有把它當作我的課題,我僅僅隻是把它當作一次試驗。跟周老師也始終沒法輕松交流。
她今天在走廊跟兩位博後聊天時,我準備穿過去洗膜,她下意識後退了下——她的位置根本起不到給我讓路的作用——我一時不知什麼情感。
佳洛哥終于更新了——他的公衆号“看世界看自己”最近更新的是和小K的故事。即便他怨小k心裡不在乎他,等小k一條消息邀請,他立馬同意。
我想,對宇文,我也會這樣吧。
我寫作有一段時間了,說是寫作,其實也不過是記流水賬。當我記錄幾個月後,才看到《勾愛》,于是從電影到小說,再到洛哥的公衆号,都看了一遍。他的故事已經開啟第三部分。看到他的故事時,我突然意識到,世界上原來有人跟你做着同一件事。十分欣喜。
他的最新篇章是“門與窗的距離”。也許主題主要在和小k的情感線。而我忍不住比對,他倆也許就是我倆。
今天,宇文有點生氣了。——他隻把皮帶頭處的衣服紮進褲子,我戴着實驗手套,邊伸手把他衣服扯出來,邊随意道:“你為什麼要這樣穿?”
他臉色變得很凝重,斜着頭,問我:“那你為什麼要戴手套碰我衣服呢?”
我突然意識到,又一次,又一次我戴手套碰了他的衣服。——我平時不在乎這個,但他很在意,他也幾次鄭重跟我說過。
當我在膠回收時,他湊了過來,我便開始跟他講注意事項、每步的目的,我向他蹭了蹭,撒嬌道:“我錯了,我不該戴手套碰你衣服,你都跟我說過三遍了,我還是碰了。”
他似笑非笑,冷冷回:“你錯的是你不該把你的意志強加在别人身上。”他話還沒完全說完,人便開始走開。——我能讀懂他的走開。這種情況下,他說了這麼硬的話,再呆下去雙方都尴尬。而且,他不是那種憤怒地扔下一句就走人,而是希望能敢于表達自己内心想法、但可能處于覺醒初期還畏懼“對峙”的場面。
等他再一次湊過來時,我講解實驗過程中,跟他又撒了個嬌:“我錯了,”朝他蹭了蹭,“我不應該把意志強加在你身上的。”
他烏雲密布的額頭總算舒展開來,露出熟悉的笑意。
我喜歡他敢于表達自己的樣子,也喜歡他即便生氣卻仍湊過來學習的樣子。
與雲姐相比,我的實驗做得很糟糕。但我很願意向宇文分享實驗原理,我常常向他提問,這步是幹嘛,那步的目的是什麼。宇文也很樂意思考、回答。
雲姐在一旁吐槽:“真是一個敢教,一個敢學啊。”
我笑了笑:“師姐,我哪裡做錯了,還希望師姐幫忙指出來。”
“沒有,沒有問題。”
當我把EP管離斷時,雲姐正好接在後面,立即嚷着是不是我把管子離斷的,我和宇文湊過去,她刷啦刷啦用鑷子夾出幾個碎片——大碎片我清理了,小碎片我沒在意,結果……
“大哥啊,你這樣搞,難怪離心機壽命不長。”
之後我便回到自己bench上,她道:“唉呀,宇文,别跟他學實驗了。”
我接道:“你可以多跟雲姐學習學習,她比我要規範很多。”
雲姐經驗豐富、做事快速,我跟她隔了太遠,她看我自然很生氣,我完全理解她。她說:“你做實驗,就不能讓人放心交給你,你知道嗎?”
我苦笑着。這不是我過去看蠻師妹的視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