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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0章 伊凡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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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逸不知道跟伊凡的這次相見會不會是最後一次,也不知道這次相見是否愉快。

事情的起因是,每周顧逸跟伊凡都會見一次面,但上周五等《歌手》結束也沒等到他的消息。問了才知道,他跟同事喝酒順便睡在他家。周六實在沒忍住,問:如果我喝多了,睡在同事家,他介意嗎。他說應該不介意。顧逸回了個“行”,伊凡立馬挽救,說:以後會注意距離。之後,伊凡又說自己家的窗台可以看到月亮,顧逸不睬。周天等了一天,沒等到他,郁悶一整天。周一又惆怅大半天,跟吳欣師妹吐吐心事,才發現,兩人很少敞開心扉地聊天。至此,顧逸果斷斬斷情絲:以後我們還是做朋友吧,有空周末見見面吃吃飯。

他想過伊凡或是挽留,或是漠視,或是指責,唯獨沒想到伊凡内疚:心情很複雜,感覺主要是我的問題,你是一個很優秀的人,跟你在一起我都是很開心的。

顧逸原本勢必要将這段關系拉回朋友水平,誰知看到這回複讓他很受用,他的内心複雜起來。兩人約好周日再見個面。

這一周,顧逸的心情經曆了複雜的曆程。起初,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太小題大做了,兩人吵架冷戰都是正常現象,這麼一斷,兩人以後怎麼辦。接着,又覺得一個是回避型人格,一個是焦慮型人格,在一起也有數不完的煩惱沖突,及時止損倒好。然後,一轉念,說不定以後做朋友是更好的選擇,兩人多了解了解,時機合适再在一起,未嘗不可。最後,又為周日伊凡沒來找他煩惱起來,他等着伊凡的消息,清晨,傍晚,他希望伊凡說點什麼,然而沒有。

在說做朋友的第二天早上,他聽着《原諒》哭了,哭得稀裡嘩啦,他知道是因為伊凡而哭,隻是他不懂為什麼會為伊凡哭。伊凡長相老實溫順,言語木讷,沒太多想法,但跟破曉相比,伊凡讓顧逸很自由輕松,仿佛他想走就走,平時提什麼伊凡也都聽,滿足了顧逸的自戀心理,再加上顧逸對他沒有太多依戀,所以言語也是直來直去,不怕傷害伊凡的情緒,伊凡也隻是沉默地忍受着,并不多言。于是,他覺得,可能以後再也遇不到像伊凡這樣容忍他的人,所以才大哭吧。

臨近周日那幾天,他預想了無數種可能,他把想問的問題都寫了下來,他怕這次不問以後就沒機會了,他不想給自己留遺憾。他想,這次見過面後,要麼兩人可能就不再聯系了,要麼就是中規中矩的朋友。他自诩灑脫,然後但情感真的到來時,老法師總是退變回小學生。

周六早晨,顧逸問伊凡有沒有想法,沒有的話,兩人可以去濱海公園。伊凡說天氣太熱了。顧逸心裡嘀嗒,如果不想去可以直說,為啥拐彎抹角的,天氣太熱是去還是不去呢?就當是不想去了,不想去又不說。不說可能是他平時習慣委婉的溝通方式吧,你得尊重他。好吧,确實在這一點上,我做的不夠好。顧逸又問,那去壹方中心?怕他沒懂自己選址的用意,又補充了句,離你家也近,又在室内。伊凡答應。顧逸又問,那明天早上10點見?伊凡說,行。

顧逸沒聽過伊凡說“行”,但上次顧逸問伊凡,如果自己喝多了睡同事家他介不介意時,伊凡說不介意。顧逸賭氣說了句“行”。想來,伊凡這個詞是學顧逸的。顧逸看到“行”字很不舒服,因為行意味着隐忍、妥協,你不知道這種暫時的妥協将在未來什麼時候爆發戰争。顧逸又想,你如果覺得時間不ok,為什麼不直說呢?可是你自己很多時候也沒直說啊,為什麼你要要求他呢?顧逸軟了下來,這是他從這段關系裡學到的:對待人際關系,你不可以任性,任性是透支你們的情感賬戶,一直透支,直到某一天會讓你倆的關系消失殆盡。你得學會尊重他人,你不可以困在自己的籠子裡驕傲。你得“睜眼看世界”。顧逸問,聽起來有些疲憊,是不是最近工作太忙了?如果你想晚點或者就在你家附近也可以。伊凡笑了笑,哈哈,這你都知道。顧逸回,我很敏感的。伊凡問,11點可以不。顧逸說,可以。

顧逸最近醒的很早,過去幾個月裡,常常八九點才醒,醒來還滿是困意,最近六七點便醒了,也不很困,即使睡了不到七個小時也不困,但他還是回躺了會兒。他洗了個澡,選了那件粉紅色條紋長衫,加一條卡其色休閑褲,似乎他倆第一次見面,去國家濕地公園玩時,他穿的就是這身行頭。外面太陽大,他原本該選短衣短褲的,但上次龍舟行沒注意防護,手臂一面全曬黑了,黑白對比尤其明顯,好幾周都沒恢複過來,此後,他都在意起來。

10點40分,顧逸就到壹方中心,趁着伊凡沒來,随處看看。碰巧有一家零食店子,他進去物色一番,給伊凡發去消息:喝奶啤嗎?我前幾天喝了覺得還不錯。伊凡回,可以。

顧逸提着兩瓶奶啤,在商場門口等着,望着門外,有人拍了他一下,是伊凡,粉色袖身白色衣身的短袖,那是他倆一起逛商場買的。顧逸遞給他一瓶,伊凡接過去,又放回來,說,待會兒吃飯的時候再喝吧。

顧逸說,也不知道吃什麼,這裡主要是湘菜,東北菜,烤肉,火鍋,不過我覺得川菜不錯。伊凡想起一家川菜,帶顧逸過去。路上,顧逸問,周六,你為啥說在同事家很尴尬?伊凡說,兩人坐了一上午,沒什麼話說,就這麼坐着。顧逸心裡隐秘處有點開心,至少伊凡跟自己在一起的時候,有話可聊——即便大部分都是顧逸叽裡呱啦個不停。

兩人點了菜,空氣開始沉默。顧逸心裡有很多話想對伊凡說,有很多問題想問伊凡,但始終忍着沒問。問了,可能伊凡飯就吃不好了;可不問,憋在心裡又難受。他覺得自己像汪小姐,像梅瑞,話多,不忌口,想想聽聽男人心裡對自己是什麼意思。而伊凡總像寶總、陶陶一樣,不響。

先上了一碗涼菜:花椒白菜。白菜應該是熱水過一遍,然後将花椒跟白菜放在一起腌。伊凡給顧逸洗了一調羹。顧逸心裡苦笑,向服務員要來兩個杯子,給每人倒了一杯西域春奶啤。兩人幹了一杯。

接着又上了一盤鴨掌、一盤辣子雞,兩盤菜占了一個桌,青椒皮蛋無地自容。閑話了會兒,顧逸突然問道,你之前說斷親,我指責了你,可能我不理解你的處境,不過我還是想問問,你到底是怎麼想的。伊凡輕笑一聲,也就是随口說了句吧,也不可能真的斷,也不是那麼容易可以斷。顧逸問,那以後照顧父母呢?伊凡道,等他們上了年紀,還是會回去照顧吧。我媽這一周每天一條催婚視頻,她說我不找對象他就死在我面前。顧逸問,你怎麼反PUA她的?伊凡說,我跟她講,你再催我,我就死在你面前。顧逸不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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