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逸艱難啟齒地問,你覺得我們倆,之前是什麼關系?伊凡輕輕笑了,道:國外的dating不是分很多個階段嗎?比如正式在一起要求婚。可能就是其中一個階段吧。顧逸舒了口氣,這個答案讓他意想不到,又很滿意。他一直固執地想,他們倆到底是朋友還是戀人,或者其他?然而卻始終想不明白。這個答案無疑是最好的解釋。顧逸反駁道,跟人有關吧,中國人也會求婚的啊,有人可能會希望有個紀念日。伊凡調侃道,紀念日,天天都是紀念日。顧逸不同意,兩人在一起,當然要有個紀念日。這樣每年都可以慶祝一下。生活總歸也有點儀式感,不然得多無聊啊。而且,一年裡,除了父母生日、自己的生日、清明端午中秋,也沒多紀念日了。伊凡不響。
之後,伊凡付了款,兩人去了壹方中心,伊凡問最近有沒有想看的電影。顧逸說,之前有讀過《雲邊有個小賣部》,還可以,挺溫情的,但也還好吧,電影的話?還是再看看其他的先。最後選中《頭腦特工隊2》。距離開播還有一個半小時,兩人在商場閑逛。
顧逸問伊凡,你上周為什麼沒來找我?我們每周都會見一次面,上上周是我找你,我想着這周你會來找我,結果到周五你說你喝多了睡同事家。平時,隻有一人假,我想着你可能累,不想出去,那我去找你。但是上周有兩天假。伊凡道,沒有吧,上周?顧逸奪過話頭,有,上周六你睡同事家裡,後來打了排球。伊凡翻了翻手機,道,本來,我是想周天找你,但是周六你沒回我,我就沒去了。顧逸一陣無奈,之前他也這樣幹過,那是他倆剛約會三四周的時候,顧逸買了零食,準備回家看《歌手》,給伊凡發了一大筐零食的照片。伊凡問,是給我的嗎?又說,這周得加班一天。顧逸說,那我隻能自己享用了,哈哈哈。回去路上,給伊凡發了一張蝸牛的圖,伊凡沒回。顧逸原本打算周日找伊凡,給他一個驚喜,結果他不回,顧逸氣死了,不想理他。如今,伊凡同樣待他了。
顧逸又說,看龍舟那天,自己電話裡很不耐煩,但是伊凡沒說什麼,忍受了。伊凡說,啊?我沒怎麼感覺到。顧逸恍然。
顧逸又問,之前給你發消息,你沒回,你說,是你随意了。這次,你又說,我以後會注意距離的。你會覺得我一直在要求你嗎?伊凡想了想,讪笑道,好深刻的問題,沒怎麼想過。顧逸道,好吧。
顧逸問,你說,感覺主要是你的問題是什麼意思?伊凡想了想說,可能感覺自己做得還不夠好吧。顧逸突然有些愧疚,掏出一片真心,解釋道,不是這個問題,其實我有注意到你的好。比如在你家你會給我蓋毯子,自己蓋床套。比如,那天你拿了一個java新的杯子——應該是新的吧,看着很新——給我泡熱水喝。我那天跟我師妹聊天,突然發現一個關鍵問題,我們好像沒有敞開心扉地交流,我常常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麼。伊凡不響。
之後,兩人來到電影廳,找了個位置坐下。顧逸問,你會逃避這些問題嗎?伊凡一副欲答未答的樣子,最後閉上眼。顧逸心裡歎了口氣,但也沒法,他可能有點困了,不想想這些問題了吧。顧逸始終不知道,努力表達消除雙方隔閡,和《小王子》裡“你不要說話,隻要每天坐着離我近一點就好”,兩者的界限在哪。
距離電影開場還有15分鐘,顧逸取了票,買了兩副3D眼鏡,入場。影片确實不錯,幫人識别自己的情緒,從而走出情緒,伊凡中途笑了好幾次。看完後,顧逸問,10分你給幾分?伊凡想了想道,9.5分吧。顧逸驚訝道,這麼高。
兩人走出商場,伊凡提議,去海濱公園吧,然後晚上到我家那邊,吃點粉條,怎麼樣?顧逸說可以。等公交的時候,兩人意見不合了一次,顧逸說要不往前走,坐地鐵吧,時間短了20分鐘,這裡等公交還得等26分鐘。伊凡似乎有點不情願,但還是答應了。沒走幾步,伊凡準備回頭走,顧逸不明,伊凡說,要不還是等吧,不想走了。顧逸白了眼,可以啊。伊凡說自己走過這條路。他感覺定位有點問題,因為之前走過更近的路。顧逸把地圖導航擺着他面前,伊凡搖了搖頭。後來,伊凡發現,顧逸定位定錯了,應該定“大屋公交站”,顧逸定的是“大屋地鐵站(公交站)”。
海濱公園,伊凡說給顧逸合影,顧逸說,兩人合影吧?便照了幾張。這是他倆的第一張合影。走到我侬橋,伊凡提議說給顧逸拍一張,顧逸欣然應允。
公園之旅結束,到他家附近,兩人準備買點螺獅粉,就着中午打包的鴨掌、青椒皮蛋一起吃。走到蜜雪冰城,伊凡問顧逸,喝嗎?顧逸說好,搶着買單。伊凡便說,自己先去買粉了。之後,顧逸又買了幾根哈密瓜——上次他倆玩“西瓜還是哈密瓜”遊戲的時候,伊凡說的哈密瓜——兩人回到他家住所。伊凡沒一會兒就吃完了,顧逸吃不動,留了一大半。怕他說他,慢吞吞地吃着,伊凡說,吃不下就别吃了吧。顧逸心想,早知道買個饅頭對付對付,這太多了。
19點42分的時候,伊凡看了看公交時間,說55分再走吧。顧逸答應。顧逸看到地圖,距離下一趟還有28分鐘,但這個是我家來他家方向的公交時間,他應該是看錯了。顧逸不響,他怕一直指出伊凡的錯誤會讓他會自我懷疑,公司受的否定已經夠多了,他沒必要多加一根稻草。出門前,伊凡不讓顧逸提垃圾,顧逸不放,伊凡沒法,隻得松手。
走到公交站,伊凡勸說,可以深圳沒有的話,可以看看廣州的機會。顧逸猶豫不覺,說道:之前我也是這樣想的,但我一直留在深圳不想走的原因是,深圳還有那麼幾個朋友,到了廣州,又得重新建立關系了。顧逸有句心裡話,玩笑話,想說又不好開口。
伊凡看了看手機,說,還有9分鐘,剛好。顧逸應了聲,心裡想着其他事。隻剩5分鐘的時候,顧逸一腳踏着石墩,轉過頭,對伊凡說道,我在深圳你都不知道來找我,還說去廣州。又回過頭望着腳下的石墩。伊凡不響。
公交車到了,伊凡說了聲“拜拜”,顧逸掏出手機,匆匆回應了下,上了車,走到後座坐下,望向窗外,公交車開走,顧逸望向窗外,看到伊凡也望着他,于是又擺了擺手,伊凡從視野裡消失。突然“憂憂”按下按鈕。顧逸不懂為什麼人要離别。顧逸突然舍不得伊凡了。或許,剛剛不應該用指責的口氣說的,而應該說:我想你來找我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