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進到一家酒樓,裡面人流如織,交談聲一陣高過一陣,他們上到二樓,坐在窗邊。
“老樣子,再加些酸辣的菜。”
小二關了門,鳳遲霖才看向他,“師尊很熟悉這裡?”陸知秋微抿了一口茶,點頭道,“這裡的菜不錯,一會兒你可以嘗嘗。”
鳳遲霖輕笑着應了一聲,坐在他對面,給他重新奉了一杯茶,接着拿起自己的一杯微抿了一口,眉心微蹙,看向他,“師尊怎麼愛喝茶,有些苦。”
陸知秋眉眼微彎,有些好笑的看他,淡淡道,“習慣了。”
“讓人再取杯果汁吧。”
鳳遲霖眉心動了動,低頭又抿了一口,極輕的搖頭道,“算了,喝久了或許也就習慣了。”
“師尊,柳員外之事,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陸知秋目光飄遠,不知在看何處,似在解答又不盡然。
“生死恩怨罷了。”
鳳遲霖正待說什麼,門外傳來了小二的聲音,“請進。”門被推開,菜便一道道擺了上來,“菜上好了,道長慢用”陸知秋目光轉了回來,微颔首。
小二退了出去,關上了門,鳳遲霖被打斷了話,眸光盯了他一秒,垂眸将筷子遞給他,笑道,“師尊先用膳吧。”
陸知秋眼眸噙笑,輕笑着點頭,樓下突然傳來吵鬧聲,似乎是女子叫罵聲,還混雜着幾波勸架聲。
鳳遲霖看了他一眼,起身推開了些許的窗,樓下熱鬧得很,三五個人拉扯在一起,罵出的話不堪入耳。
“你個負心漢,為了這麼個**竟然賣了我的嫁妝!天理不容啊!那是姑娘的救命錢啊!你怎麼忍心。”
陸知秋眼眸微垂,被罵的人神情忽明忽暗,臉色憔悴,一把推開那婦人,罵道,“潑婦,趕緊回家去,這裡是你能來的地方嗎?!出去、出去。”
衆人推推搡搡着,将要把那婦人往外推去,鳳遲霖看不下去,起身出門了。
陸知秋神色不變,目光倒是認真起來,盯着底下的人。
鳳遲霖畢竟是修煉過的人,一把将那婦人護了出來,那婦人神色慌張,臉色蒼白不已,被那男子罵得竟是哭了起來。
鳳遲霖拍了拍她的肩膀,低聲安慰道,“姑娘别哭,到底是怎麼了?”
人群中見有人出來主持公道,倒也是漸漸安靜下來,紛紛開口,“對啊,先别急着哭,先與大家夥說說來龍去脈,我們也好為姑娘你做主啊。”
“是啊是啊”
那男子見風向不對,神情已然頹廢下去,他想走走不了,被衆人圍在街上,聽着一句句罵聲,倒是看了那婦人一眼。
那婦人漸漸止住眼淚,哽咽着開口,“我是街尾的王娘子,後來因父母之命嫁給了他,他原先是勤勞好幹的人,可誰知,日前他突然花錢大手大腳,被我再三逼問下才知道,他竟是迷上了最近樂坊的郎君,拿錢去砸在他身上,好讓他為自己舞一曲。”說完又泣泣哭起來。
衆人聞言面面相觑,他們大概猜到了是哪位郎君,但片刻後還是紛紛說道那男子的不是。
那男子說不過衆人,隻得發誓稱自己以後一定好好賺錢養家,不再去樂坊之類的話衆人才放過他。
鳳遲霖眉心緊蹙,擡頭看了他一眼,将自己身上的幾錢塞進那婦人手裡,随後便回來了。
陸知秋向他微點頭,算贊許他的行為,鳳遲霖坐回來,嘴角微扯了下,低頭扒了一口飯,聲音模模糊糊,“師尊,好奇怪。”
陸知秋神色自如,抿了一口,擡眸飄了他一眼,明知故問道,“怎麼了?”
鳳遲霖心緒不佳,眉眼略有些浮躁,低聲道,“方才那種情況,師尊您是不是見多了?”
陸知秋微頓了下,撇了他一眼,垂眸淺笑,“被傷到了?”鳳遲霖撇了撇嘴,搖頭道,“弟子隻是沒想到。”
陸知秋放下竹箸,輕聲道,“這世間本就如此,非人力所能制衡,你也不用過于在意。”
·十五夜
十五當日,他們自用過膳食後便出了門,這幾日,柳員外出現過幾次,不過皆是詢問他們在宅内是否習慣,對于柳姑娘,倒是未曾提及。
陸知秋與小徒弟一起走在街上,略微看過旁邊的攤販買的東西,皆是些不起眼的小玩意,他眸光掃過,沒再上面停留太久,鳳遲霖規規矩矩跟在他身後。
偶有幾句交談,陸知秋皆微微應下,直至出了城,鳳遲霖才湊近他問話,“師尊,我們要去尋柳姑娘了嗎?”
陸知秋微颔首,鳳遲霖神色微動,看向他們正在走的路,“師尊知道在哪?”陸知秋神色如常,目光直視前方,開口問,“臨兒,你這幾日出行,可有什麼想法嗎?”
鳳遲霖聞言一愣,急急跟上去,在他身旁問,“師尊的意思是?”
“你覺得這世間如何?與你日思夜想的可有出入?”
鳳遲霖愣了下,許久未曾開口,他們來到了先前柳姑娘被人擄走的地方,這裡經幾日風吹日曬,又長出了低窪的野草,不過腳踝,幾步路走上去,早已伏低迎風倒。
這裡依舊草叢茂盛,灌木叢生,幾聲明顯的鳥鳴聲響起,林間響起了回聲,此時更顯山深林幽。
陸知秋眸光流轉,盯着一處空曠之地,微阖雙眸,鳳遲霖見狀,看了眼四周,随後垂眸看着他。
許久不言。
赤色光芒自他周身顯現,漸漸散至四周落入地面,陸知秋低聲念了幾句詭谲難懂的咒語,随後睜開眼,眼中紅光突現,很快恢複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