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恍然片刻，心中失笑卻也不再糾結。

即是命中注定，他便是逃也逃不掉的。

鳳遲霖從前方快步走回他身邊，神情緊張，拉着他一邊手臂，低聲問道，“師尊，您怎麼了？”

他搖了搖頭，看向面前的燈火輝煌，柔聲問，“感覺如何，與山中有何不同？”

鳳遲霖攙扶着他的手臂，他們一同走向前方，鳳遲霖沉默片刻，道，“人間熱鬧，山中幽靜，不過……”

陸知秋看向他，“不過什麼？”鳳遲霖笑了笑，來到圓拱橋上，陸知秋看向了不遠處的燈火通明。

“不過都不是弟子想要的。”

陸知秋扭頭看向他，“何意？”鳳遲霖笑了笑，手扶在橋上，低聲說，“師尊，滅霜降一城的，您可知道是誰？”

陸知秋皺了皺眉，當年一事，雖說是魔族主導，但後來他仔細查過，才知道此事乃魔界之主久更與另外三人主導，隻是久更自那事後便久居魔界，他也沒辦法去尋人報仇。

另外三人是何人，他這些年也沒有眉目。心知此事對他重要，便也沒做隐瞞。

“久更是魔界之主，傳聞他的修為已至人族十階之上，或已到達大圓滿之境。若是你要尋仇，為師同你一道去。”

鳳遲霖笑着搖了搖頭，“不必了師尊，徒兒暫時不想去尋他。”

陸知秋微抿唇，道，“除了他，還有另外三人，應當是人界修士，隻是這些年過去，為師仍沒有他們的消息。”

鳳遲霖神色如常，低聲道，“師尊不必為弟子勞神，這些事弟子自會處理。”

陸知秋聞言心下微疼，不過聽此也隻能作罷。

他既不喜我插手此事，那我便不管。

鳳遲霖垂眸看向橋下景觀，據輕楓所言，另外三人應當是牧雲城城主空訣、騰尋山長老李弈成，以及探花郎圭角。

這些人隐匿門中，自滅門霜降城後便抱病不出，鳳遲霖便是有心尋仇也找不到機會，這些年來隻能一拖再拖。

不過終有一日，他定會叫他們血債血償。

陸知秋見他眉間沾染了些許戾氣，不由得擔憂，“臨兒，怎麼了？”

鳳遲霖瞬間回過神，擡眸看向他笑道，“弟子無事。”

陸知秋見狀也不好再說什麼。

城中依舊熱鬧非凡，一人擠在人潮之中，高聲說着話。

“别擠我啊……”

他們一同看過去，陸知秋眉心微蹙，看向他，鳳遲霖當即走過去，将人從人群中拽出來。

菊半仙一見是他，當即便要躲開，鳳遲霖先發制人将他穴位定住，陸知秋看他，随後前往一處酒樓。

陸知秋坐在那，擡手端起酒杯輕抿了一口，鳳遲霖将人帶了回來，菊半仙被他封了口，正不滿呢，見到他倒安靜下來。

鳳遲霖關了門，捏訣隔絕了内外的聲音，陸知秋解了他的訣，菊半仙當即上前控訴道，“道長，你弟子好生沒有禮貌，竟胡亂抓人。”

陸知秋眉心微挑，悠悠道，“半仙請坐。”

鳳遲霖回到他身後站着，陸知秋扭頭看了他一眼，鳳遲霖猶豫片刻，坐在一旁。

菊半仙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随後笑道，“貧道聽說李公子已經回家，不知是不是道長出的手？”

陸知秋沉默不言，鳳遲霖回道，“此事，您為何不去問李公子。”

菊半仙笑了笑，道，“貧道哪有那個福分。”

陸知秋擡手截了一道傳音符，阖眸半刻道，“臨兒，去尋你大師兄。”

鳳遲霖當即起身離開。菊半仙道，“道長因何将他引開？”

陸知秋眉心微蹙，道，“李公子之事，你瞞了多少？”

菊半仙突地笑起來，又悶了一口酒道，“果真是瞞不過道長。”

陸知秋不發一言。菊半仙道，“李公子之事不過是個引子，接下來才是道長該擔憂的。”

“何意？”

菊半仙道，“道長，人間靈力過盛，于魔界并無益處，魔主定然不會放過鳳族之人。隻不過，當年霜降城已遭滅頂之災，也不知下一個會是誰。”

陸知秋眉心蹙起，道，“墟淵境之事？”

菊半仙點頭，道，“當年竺岸滅道長一族是為了道長的靈根，尚不危及人間。此次卻是整個靈界，若鳳族之人被久更尋到，人間便會生靈塗炭。道長，你可想好對策了？”

陸知秋在心中歎了口氣，當年鳳族之人他尋了兩年都不曾尋到，如今又哪是那麼容易就能被尋到的。

不過魔界觊觎之事迫在眉睫，容不得他細細斟酌。或許此次是尋到鳳遲霖的最好時機。

菊半仙見狀道，“李公子之後，或許還會有其他禍端，道長當心。”

陸知秋微點頭，問道，“半仙這些年守在斷陽，執念還未曾消退嗎？”

菊半仙愣了愣，笑道，“你認出我了？”

陸知秋點了點頭，當年遭遇滅頂之災，曾有一段時日他路過斷陽，菊半仙予了他一些銀錢才讓他得以回到千靈山。

隻不過當年僅一面之緣，以至于他第一眼沒認出菊半仙。

他起身作揖，道，“當年之事，知秋還不曾謝過半仙，若不是您，我也不能順利回到門中。”

菊半仙笑了笑，道，“随手之事，道長不必介懷。”

陸知秋點頭，坐下問，“半仙如何得知這些消息？”

菊半仙道，“年歲見長，總有些預感靈驗。隻不過貧道修為不及，隻能告知道長這些。”

陸知秋點了點頭，道，“在下明白，半仙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