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知秋不覺有異,自然道,“那是當然。”鳳遲霖笑了笑,牽着他的手,眼裡閃過一抹微光,道,“師尊真好,弟子最喜歡你。”
陸知秋笑了笑,沒察覺到他說的是“你”,而不是往常的“您”。
鳳遲霖蹭夠了便起身,恭敬道,“師尊,我們出發吧。”
今日清晨方才從探花坊回來,路程頗遠便不打算再一次前往。便傳書讓舒長禦多加留意着,他們今夜去探柳府一案。
柳府之事,說奇倒也不奇,隻是柳家姑娘并非陰時之人,陡然身亡許是為仇,不過該是什麼毒才讓仵作三緘其口。
他們來到柳府門口,府内懸挂了許多照明燈籠,不過外頭皆是白色,許是為了柳姑娘頭七回魂時不迷路所設。
遠遠便能聽見堂内的哭聲,陸知秋将神識探入,明了了府内情形。
祠堂之中,有一個身着白衣的婦人,瞧着應當是柳家夫人,身旁兩個同樣衣着的女子,許是在旁伺候的人。
堂下走來一個同樣衣着打扮的男子,他上前扶起那婦人,低聲在她耳畔說話,不久後便将人帶了回去。
祠堂裡沒了人,陸知秋看向自家弟子,鳳遲霖心領神會,一同進了柳府祠堂。
來到棺木旁,他阖雙眸将靈息探入,許久後才睜開眼,鳳遲霖上前扶住他,低聲問話。
“師尊,您沒事吧?”陸知秋搖了搖頭,拉着他離開了柳府祠堂,回到他們下榻的客棧,陸知秋微抿唇道,“柳姑娘的毒,是□□之用。”
鳳遲霖皺起眉頭,道,“您是說,有人逼柳姑娘與人為樂,她不肯方才自刎?”
“是。”鳳遲霖緘默,神色不明。陸知秋手指不自覺搓了搓。
鳳遲霖問,“師尊可有想法?”陸知秋搖了搖頭,一連兩起案件皆與□□相關,道其中沒有關聯,何人能信。
陸知秋道,“看來探花坊,我們也不得不去一趟。”
言畢便起身離開,他們禦劍兩個時辰後便到了探花坊。
圭角的屍身據說被人放在了義莊中,他們等了片刻,舒長禦從天而降。
舒長禦神色如常,上前恭敬道,“陸師叔,請随弟子前來。”
陸知秋微一點頭,跟着他往一處偏僻陰暗的角落走,不多時,眼前出現了一處飄着白條燈籠的宅子。
鳳遲霖上前推開門,他們一齊走進去,此處僻靜陰森,氣溫極低。
陸知秋皺了皺眉,問道,“圭角的屍身你可曾查看過?”
舒長禦點頭道,“收到傳書弟子便來到義莊查看,圭角身上的傷皆是,情欲所傷,并無外傷緻命。不過他體内留有緻情藥,且劑量極大,弟子猜測,他大抵是與人纏綿不休,方才緻死。”
陸知秋眉心深深蹙起,道,“若是遭人下藥,不知此人是何居心。”
鳳遲霖神色如常,在一旁問道,“圭角生前可有得罪什麼人嗎?”
舒長禦道,“很多。”陸知秋看向他,道,“圭角不過一介探花郎,何以得罪多人?”
舒長禦解釋道,“星俞君有所不知,圭角此人在輕紡城名聲極差,弟子今日在城中詢問圭角生前所狀,逢人皆道活該。”
“何出此言?”
舒長禦道,“圭角生前與城中多人發生過關系,發生過關系的人家,婦人曾派人多次上門辱罵,不過他依舊不改,錢财到位,盡皆讓人爽快。
雖說他本就這般營生,但别人的家中人不肯将此事責怪自家郎君,圭角便擔了這一禍水之名。
長此以往,圭角在輕紡城便聲名狼藉,遭人嫉恨。若說害他的人,可謂是數不勝數,根本無從下手。”
“此次放火之人也已尋到,不過他早已自刎。倒查不出别的了。”
陸知秋吃了一驚,沒想到此人竟結仇繁多,鳳遲霖見狀道,“除此以外,沒有其他線索嗎?”
舒長禦拿出一封書信,道,“這是從放火之人身上所得,陸師叔可以看看。”
陸知秋接過信打開,眼眶不由得睜大了。
—圭角此人,惡毒至極,害我父母,傷我兄長,使我不得不承于男子裙下,如今大仇得報,我已無憾。爹娘、兄長,我來尋你們了。
陸知秋放下信,鳳遲霖便接過去了。他們來到圭角的屍身旁,鳳遲霖與舒長禦一同上前打開了棺木。
躺在裡面的人面容嬌好,面上隐約可見媚态,不過臉色蒼白,已然失了生機。
陸知秋上前探查他的氣息,又将靈息探入他體内,除了舒長禦所說遺留部分蒙汗藥外,身上的痕迹皆是歡好之迹,着實查不出什麼。
那封信,真相真是如此嗎。
陸知秋心中疑惑卻也無法。
離開義莊後,舒長禦領命回歸千靈山,他們便到了探花坊。
此處與上次所見并無不同,依舊破敗不堪,在一片黑漆中,他也尋不到什麼痕迹。
若是城中人蓄意謀殺,又有那人從内放火,如此裡應外合,倒也是善惡有報。
陸知秋在心裡歎了口氣,自出世以來,見過的懸案頗多,他也能一一破除,怎麼這兩日的案情,他總是找不出疑點。
難道是他生性涼薄的原因。
鳳遲霖視線落在他身上,見狀安慰道,“師尊不必多慮,世上之事繁雜,倒也不是樁樁件件都能明晰。”
陸知秋點了點頭,道,“你說得是。罷了,我們回去吧。”
鳳遲霖見機上前道,“既如此,夜已深,不如休整一番,明日再回斷陽城。”
陸知秋此時也不知該說什麼,便點頭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