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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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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她的回報。”

我向他告别,轉身朝着金頂大帳的方向而去。

葉裡藏花一度,夢裡踏雪幾回。

或許喜歡到了想要獨占,喜歡到了會去傷害别人。

為此做了很多傻事,卻也每每在到手時放開了。

将我推出自己的氈房,或是讓我走出大帳。她是如此的貪婪、迫切,恨不得自己将喜歡的人的一切都據為己有,卻又脆弱而多心,總是以為對我有什麼虧欠,總是想要對我補償一些什麼,總是在最後一刻與我保持距離。

哪怕是在地牢之中,以為在臨死之前,也隻是倒在我的懷裡,什麼都沒有做而已。她本能地想要把喜歡僅僅留在喜歡,因為她從未真的體驗過在那之後到底是什麼,也不敢涉足。

就算一個人在單甯府苦等,等到絕望,等到一瞬如永恒,等到滿頭青絲都成了異樣的白發。最後卻還是如此。

你既然說我是自由的人,那我就是這軍營中最自由之人。

我可以離開這裡,我可以回到單甯府,我可以去找黃頭軍,我也可以去找其他群雄。

我想做什麼都是我的意志,如今沒有人可以再強迫我,再讓我服從。

所以我會做出我的選擇,不會再去管她的小心思。

衛兵沒有阻攔我,一掀門簾,大帳的盡頭王座上,卓娜提亞還是坐在原處。她擡起頭來,白色的大辮子與鬓角,還有那銀色的王冠。正如第一次見到她時的樣子沒有太大的區别。

“笙兒,怎麼又進來了,有事嗎?”

她的樣子有些困惑。我卻繼續漫步走到了王座前,她的面前,她擡起頭看着我,雖然滿臉的陰郁與苦悶,卻也帶着非常疑惑不解的模樣。

我半蹲下來,與坐在王座上的卓娜提亞面對面,或者說比她稍微低了一點。

“做我想做的事。”我說道。

“想做的…事?我不是說——”

她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堵住了。

這是第一次。

多少年了呢,本來是非常清楚的數字,這一瞬間似乎都想不起來了。

就像是一瞬間,卻也像是永恒。一人在王座上,一人半蹲着,若是永遠留在這一刻的話,什麼樣的璀璨俗世,什麼樣的憧憬執着都顯得微不足道。

良久,還是一瞬,我也不知道。兩個面孔終于分開的時候,她的兩頰紅到發熱,熱到就像是我都能感覺到了一樣。

“提亞,你相信我嗎?”

我問道。

“我……我相信笙兒。”

“那就不要再止步不前了,我會陪提亞走下去的,不管怎麼樣都會走下去的。”我說道。

她沒有如我料想的一樣哭出來。

而是露出了笑容。

紅暈當中的一笑,仿佛不會凝固的永恒的笑顔。

就像是醉酒後微微笑了一般。

被她帶動着,我也不自覺的露出了笑顔。

已經空蕩蕩的金頂大帳之中,兩人都無聲的笑着。是在笑幸福嗎?還是笑自己居然将這麼簡單的事拖了這麼久?笑自己的癡實在是傻?

心知肚明,也沒得訴說。流露出來,就隻剩笑了。

*************************

在開始記事時開始,唯一的記憶就是母親殘酷的訓練。

或是被赤着身子扔到野外。或是被賣去,要求自己跑回來。

那都是難以想象的殘酷經曆,卻也在不斷地折磨當中逐漸習慣了。

但是從十歲開始,訓練的内容就變得單調了起來。母親給了自己一把劍,讓自己劈開一些東西。

一開始隻是竹子。

後來就是繩索、磚頭、木闆之類的東西。

再後來就成了奴隸、骸骨、盔甲、或者是同樣的劍。

每天要做的就是不斷地劈砍。枯燥,重複,而且沒有任何獎勵的劈砍。

當時的安慕隻是覺得,若是隻論劈開過的東西的種類的話,自己應該是全艾利馬——不,應該說是整個東方第一的也說不定。

也從那時候開始,安慕開始随軍出征。無數的雇傭,無數的雇主,無數的戰争。但是其中總是不乏要與安族姐妹相殘的戰事。每次都會丢臉,甚至身陷險境。

“弱小的家夥!”

母親訓斥着。

從那時候起,需要劈砍的東西就隻剩一樣。那是裝滿水的竹筒。

竹筒?要劈開它太簡單了。

一劍下去,竹筒就會橫着,豎着,甚至是斜着分為兩半。裡面的水就會灑落。

“弱小的家夥!”

沒錯卻都被母親訓斥,毒打一遍,甚至站不起身。好不容易能重新拿劍,又要投入到這種奇怪的訓練當中。

雖然不知道母親想要的是什麼效果,但是每次都會劈砍。反正自己做的肯定不對才會一次次被毒打。

還不夠,劈的還有毛刺。自己也如此堅信。

出征,回歸,訓練,被打,卧床。

直到十七歲為止都是這樣的人生軌迹,灰暗的人生當中隻有安隐還在幫助自己,可能隻是塗一些藥,或是幫忙包紮手掌上被劍把磨破的傷口。

直到有一天,安慕逐漸的知道了自己需要什麼。

母親、安隐、艾利馬、金錢。眼中已經什麼都看不到了。

她知道了自己為什麼會在出征時為家族丢臉,使不出一身的武藝。因為那些是熟人,那些是同伴。

但是如今卻看不到了,她的劍不會再有任何的猶豫。

厮殺隻需要一下,堅決的一下,決定性的一下。任何東西在這種堅決之下都會被劈開。

通過數年日複一日的枯燥訓練,安慕終于剔除掉了自己性格當中的一個東西。

猶豫。

不再猶豫的劍不會是一陣風,而是一道光。

一道光之後,那竹筒還是原樣留在那裡,仿佛自己的劍沒有碰到它。安慕每天都會離去,引得那些安族的小姑娘上前來看那竹筒。

“這不是完全沒有碰到嗎?怎麼一點情況的沒有。”

“我明明看到她的劍穿過了竹筒啊?”

她們七嘴八舌的說着,碰了一下還是原樣的竹筒。

它轟然斷裂成了整齊的兩段,裡面的水也潑灑而出。

小姑娘們被濺了一身水,隻是呆呆的望着這兩段被整齊斜切的竹筒。

那之後,母親戰死的消息傳到了艾利馬,不久後母親的屍體被送回到了自己的家門前。

她就像是睡着了,但是脖子上那箭傷還是很明顯。

安慕站在那裡看着母親的屍體,眼中卻沒有任何的光彩。

“弱小的家夥。”

她如此說着,将屍體仍在門口,回頭進了屋睡覺去了。隻剩下安隐站在那裡,看着那緊閉的房門驚訝不語。就像是躺在這裡已經死去的不隻是安慕的母親,也有安慕一樣。

自那之後安慕開始獨自出征,不到十年就成了有名的安族大将。當她決定一騎讨後,沒有任何敵人頭目能夠從她的手下讨得一命。

那一日,回到艾利馬的安慕發現已經同樣成為大将的安隐有了孩子,而且已經四歲了。

“這是我的女兒,安希澈。”她說道。安慕突然覺得自己似乎錯過了什麼,從安隐的神色中她明白了這一切。

安慕這才明白,剔除掉猶豫的自己并不是變強了。

她失去了一些東西,幾乎是永遠找不回來。她模仿别人,模仿感動,模仿以前有過的那些感情,但就是再也尋不回最重要的事物。

她斬斷了自己的猶豫。

她希望自己能夠找回它,重新擁抱那些情感。

重新找回自己的猶豫。

安希澈在床上醒過神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個破屋子裡,身上還纏着繃帶和藥膏。

“少主醒了!”

她屬下的聲音傳來,她才看到屋裡都是自己人。

她隐隐記得自己被安慕的釘頭錘打中時的情形,她以為自己肯定是死了。

“弱小的家夥。”

她當時如此說道,一切都令自己失去了冷靜。學到的一切也都忘到了腦後。

她看了看自己的姐妹們,問道:“這裡是哪裡?”

“少主,此處是單甯府一處屋裡。”

“單甯府沒有失陷嗎?”

“原本來了一批黃頭軍,又走了,又來了一群官兵,又走了。城裡大多數人都逃了出去,十室九空,街上也沒什麼人影了,倒是安全的很。”

“卓娜提亞,李凝笙他們呢?”

“她們在少主和安慕戰鬥時就撤走了。”

“那我——算是還了人情了吧。”安希澈喃喃說道,又痛苦地直起了身子。“大姐——安慕在哪裡?”

“安慕那一晚也身受不少傷,向我們要了藥膏,告訴我們少主您沒死,就走了。”

“她果然是故意沒殺我嗎。”安希澈有些落寞。事到如今,還是如孩子一樣被對待了。

“少主,安慕留了一張信給您。”

“什麼?!怎麼不早說”她驚道,“快給我看看。”

*****************************

楊先生身穿布衣,背着包裹,跋山涉水時便被這群騎兵圍住了。

“我說的都是真的。”

楊先生如此道,但是為首之人卻手起刀落将他斬倒在地。随後源源不斷的騎兵出現在這裡,至少又一千多人。

全部都是安族人,全部都是安慕的精銳。

“他在說謊。”為首的安慕道。久經戰陣的大将,完全可以分辨這種謊言。

“将軍,探子回報,東側和西邊山腳平原皆有軍陣安寨,明暗哨所無數。”

“那就很明顯了,是十字之陣。”安慕道,“那麼卓娜提亞的中軍在哪裡就很明确了”。

“明知深入他鄉還擺十字之陣,将軍當心裡面有詐。”那屬下說道。

“那又如何?卓娜提亞在這種時候頻頻安寨,還擺十字之陣,分明就是在挑釁我,讓我與她決戰。”安慕笑道,笑的令人毛骨悚然,“那我就不能推脫逃跑,否則不是浪費了她的一番心意?”

她一揮舞手中的釘頭錘,大聲道:“随我北去,直搗卓娜提亞的中軍,用她的白發來做我們的軍旗!”

深夜裡,趁着月色之下,無數的騎兵連火把都不點,就像是夜色中的旋風一般朝着星火營地而去。

安族騎兵在夜色當中如鋼刀一般沖向營地。哨兵們注意到馬蹄聲并大喊“敵襲!”的時候,鐵騎已經出現在眼前。釘頭錘、細劍與騎槍一瞬間就把外側哨兵殺的一個不剩。轉眼間就突破了無數的明暗哨所。營地中吹起螺号,擂起戰鼓,轉眼隻見安族鐵騎一個個越過了拒馬木欄,秋風掃落葉一般在軍營中疾馳起來。

安慕揮舞着自己的釘頭錘,仿佛是天神的金剛杵一般,隻要是碰到就會血花泛起,随着戰馬疾馳就在人群當中炸開了一幕幕血簾。

随着突入中軍大營,布谷德兵的抵抗開始變得激烈起來。弓箭如雨般落下,來得及上馬的布谷德騎兵也開始迎面沖鋒而來。

姐妹們不斷地折損落馬,卻完全沒法讓安族鐵騎的沖鋒慢下來。馬蹄踏着屍體,就算後臀和胸前中了無數箭,“黃尾巴”也完全沒有停下自己的步伐。

金頂大帳的金頂在月色下被安慕所看見,她發紅的雙眼中終于有了喜悅的顔色。

此時已經幾乎沒有多少姐妹跟在後面。

大家都是一往無前的沖鋒。

都為了自己這場漫長戰鬥的勝利,選擇了絕對不可能回頭,絕對不可能生還的沖鋒之路。

每一個都是勇士,都是自己的好姐妹。

而這場漫長的戰鬥即将迎來尾聲。

黃尾巴終于力竭了。它的喘氣聲越來越重,直到轟然倒地,就像是一座高塔倒塌了一般。安慕滾落在地,釘頭錘卻仍在握在手中。

箭偶爾落到關節上,甲胄的薄弱處,卻被她無視了。

擋路者被釘頭錘一下下除掉,從目前的地方到金頂大帳也就幾十步的地方,被她殺出了一條鋪滿屍體的血路來。

“卓娜提亞!給我滾出來!”

她大喊道,金頂大帳裡卻沒有任何的動靜。

無視了背後射來被甲胄彈開的箭矢,她終于來到了大帳前。腳踏着那木質的階梯,走到了裡面。

金頂大帳的議事廳裡,地毯與座位還是那麼奢華,如同外面的血戰與騷亂不存在一樣。而在那地毯的盡頭,一人穿着白色的華袍,頭戴絨帽與王冠,背對着自己而站。

又有一女子頭戴絨帽,身穿一席綠衣,坐在偏座上,低頭不語。

“卓娜提亞!”

安慕喊道,手持釘頭錘沖了上去。

她甚至沒有拔刀,也沒有警戒,就像是輕視自己,也像是放棄了抵抗。

安慕為此感到惱怒,也因為殺紅眼,急迫地要結束這一切。

釘頭錘被揮舞着,直直朝着卓娜提亞的天靈蓋而去。與此同時,卓娜提亞才滿滿地轉過身來。

那是擊中的手感,如此一來,釘頭錘就會擊碎她的天靈蓋,令她一命嗚呼。

但是,那并不是卓娜提亞的臉。

是李凝笙的臉。

鮮血從她的發間流到臉上,成了一道道紅色的淚痕,又成了一道道紅簾幕。甚至再往下染紅了白色的華袍。

安慕遲疑了,就在這一瞬間,她看到了綠色的身影以目不可視的速度動了一下,轉眼就到了自己的身後。

那一瞬間她就感覺到了,三日月一般的彎刀臨摹似的從恰好自己預知到會進入的部位,輕輕地劃過了體内。

腹部的筋與肉也好,内髒也好,脊椎也好,都在那一道線之中被劃開了。

手中的釘頭錘也掉落在地上,發出悶響。

同樣倒下的還有自己。

那不該叫倒下,安慕還能感覺到自己是弓着腰,像是被大地吸引着一樣伏在了地上。

“嗚呼。”

鮮血從嘴角,從腹部,從一切出的來的地方湧現出來。這一時間裡,整個世界變得出奇的安靜起來。而流逝的鮮血,無論怎麼遮捂都攔不住。

不要說繼續戰鬥了,就連站起身來,甚至擡起頭看向李凝笙,看看她怎麼樣了都成了奢望。

“安希澈,你是個大材。你與你的母親很像,不需要如我一樣抛棄自己的人性與情感,就能獲得真正的強大。但是你卻沒有學會真正的心止如水,太容易在意太多,太容易被執念所牽動,太容易想要從這世界讨要說法。這世界上哪裡會有什麼說法呢?一切隻是發生了,僅此罷了。而人卻還是人,不會因為你改變了看法就會有實質的改變。當你真正悟到這一切的時候,你應該就是安族當中真正脫離了那些貪欲與殺戮,獲得新生的人了吧。作為最後一次給你的禮物與道歉,我會給你一個真實的說法,這會是你從世間讨到的最後一個真相,在這之後便沒有了,請你珍惜吧——你的母親安隐也好,你也好,在我心中都是無可替代之人,任何通俗的定位都無法代表我對你們的真正情感,我所說過的都是假話,因為那會影響我們之間的戰鬥,我想看看你真正的實力。說來可笑,你追求如水,我卻追求情感。我們卻都成了相互期待的模樣,隻不過我的道不同,所以我已經無法接受。

你的境界與我的境界,到底哪邊才是真正的安族人的模樣,我也說不清楚,但我希望是你。堅持你所堅持的事情到這個程度并不容易,我希望你不要丢棄它,辜負它。由一而終,将它貫徹到底吧。

最後,我沒有殺你并不是因為你是大材

而是因為你是安隐的女兒安希澈。

珍重,絕筆

安慕”

安希澈那兩塊冰一般的瞳孔,已經看不清的眼睛艱難地看完了這一封簡單的信,不知不覺間視線變得更加模糊起來。

“你早說啊!”她哭到,如同以前的安希澈一模一樣。令她的姐妹們都想安慰她,她卻緊緊握着那封信不斷地抽泣。

頭頂的劇痛說明我的腦袋還是被打破了。但是我的天靈蓋并沒有被打碎,我也沒有一命嗚呼或是覺得意識遠離了。

大姐弓着身子伏到了地上,被卓娜提亞一刀斬穿的腹部如流水一般不斷地流血,在地毯上染出了一大片地血泊。

我沒死,也沒受重傷,正如我想的一樣。

卓娜提亞站起身,用我的衣服的袖子擦拭着手中的細月刀。而起則俯下身,看着大姐。

“你——你沒有事——”

她艱難地問道。

“是的,隻是如小孩碰到頭一般的輕傷而已。”我也用白色華袍的袖子擦拭了額頭和臉上的血。

“我——我遲疑了嗎?”她問道。

“是的,你猶豫了。”

“哈——哈哈哈,咳咳咳,哈哈哈!原來是這種感覺,原來——猶豫是這樣的啊。”她笑道,又咳出了血。至始至終沒法擡起頭看向我。“隻是轉瞬即逝的僵硬,就——足夠——讓自己喪命。”

她越是如此說,我越是不忍看。

用這種手段,利用了大姐自己都不曾意識到的弱點,将她斬殺。

“我以為——我已經不會猶豫了,為什麼,對你,會如此?”她憑着最後一口氣繼續問道。

“對我,對任何你在意過的人,你肯定都會猶豫。”我認真說道,說出一切的事實,這就是我對她作為戰士最後的尊重了。“你自己不知道,但你就是這種人,你是重情義,重感情的人。”

“是嗎?——原來——原來一直都在啊,原來——一直——都——在——我——的——心——裡——————”

她的話越來越弱,就像是越來越遠去一般,終于無法支撐伏地的身體倒在了地上,倒在了自己的血泊裡。

我也站起了身,繼續擦拭了一下臉上的血。

卓娜提亞聽了我的話,在安慕大姐攻擊我時至始至終沒有動,等待着那一瞬間的空隙。她百分百的相信了我,我也終于融入了她的全部生活。

但目前而言的話,悲傷與厭惡卻蓋過了欣喜。

畢竟這是第一次,殺死了自己親密的人。

卓娜提亞看向我,問道:“沒有哭嗎?”

“沒有。”我答道,卻鼻子一酸。“我不會哭的。”

越是如此說,越感覺到自己在逞強,喉頭也發起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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