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她沒法回答。
“我是相信可以好好解決的。就像今天聽到的,還有那麼多次,提亞你也都聽到了。草原到關口的安定是民心所向,所有人的想法在這裡都是一樣的。”
我也相信沒有人願意繼續打仗。
休息完後,叫人倒水清理,出去散步看了看榻部莊的景象,我還為卓娜提亞買了一個風車。鎮上甚至有戲台,上面咿咿呀呀在唱不知哪出戲,聽者甚多,比想象的繁華熱鬧的多了。
在這裡與桃華寨不同,沒有一上來就以布谷德貴族的身份對接他們的領主,所以以遊人身份自己花錢買吃喝住行,以以前奴隸的身份而言還是如今皇後的身份而言,都是絕無僅有的體驗。不知道卓娜提亞看着小孩子的風車,像是被當做孩子糊弄一樣有些詫異的看着風車轉的樣子,是不是高興或是不太高興,我是非常高興的。
“這可是我自己花錢為提亞買的第一個禮物。”
我這麼說道,卓娜提亞始終不太能體會自己花錢買禮物這樣行為有什麼意義。
傍晚時分,把安旭和兩個丫鬟叫到了屋裡,開始商讨之後的對策。安旭始終很老實,在确定沒有人偷聽後,才開始娓娓道來。
“我注意到了一個飄花,是領主院子的丫鬟,她今天出來親自打點買藥膳用材,我覺得她應該每天都會這樣。”
“呃……你要明天在她出來時候綁了她?”我問道。
“不,小姐,她太引人注目了,大庭廣衆下抓她會被所有人看到。”
“那怎麼做?”
“我潛入大院,把她抓到外面,問幾句話。”
“等一下,你這比當衆抓人還張揚啊?直接進人家領主的家裡綁人啊?”
我們面面相觑。
“不,領主不會知道的。我希望小姐稍微幫我個小忙,這件事可以悄無聲息的過去。”
“你不會是想悄無聲息的幹掉那個飄花吧?我可聽說這裡的人都是原來的中原軍戶,得罪這些人可麻煩的很。”
打仗的事,帶着桃華寨絨花軍和原來的絨花軍打了場大戰就已經夠了,我可不想再和中原軍戶又來一次,又搞得血流成河。那我們就成瘟神了,走到哪兒,哪兒就雞飛蛋打。
“不,不會有人受傷,我們都是同行,有所分寸的。”
“那我怎麼幫你?事先說好,幫你殺人放火的勾當可不幹,你要騙我們,别忘了還有高手看着你呢。”
“小姐,把我當什麼人了。我隻是希望,今晚小姐可以去領主大院。”
“我去?”
我愣了。
“小姐萬裡迢迢走漠南,肯定不是為了來這裡吃吃面條洗洗澡這麼簡單吧?您隻要帶着東西去亮明老營貴族的身份,領主肯定會接待您。這時候領主大院就不會在意一個采貨丫鬟如何了。等您吃個晚飯出來,我的事也就辦完了。”
真是精明反被精明誤,我和卓娜提亞出來還真就是為了一起吃吃面條洗洗澡,其他反而是捎帶的……但這麼說也不會有人信就是了。
“可是,榻部莊如果不待見布谷德老營的話怎麼辦?”
“待不待見他們都會款待您的,怎麼說也是在草原上過日子,怎麼都不可能得罪女王的人。您隻要對接一下,該問的了解的,您可以直接了解,順帶着我也會解決我的問題。”
她笑道。
我的表情有點複雜。這也不是多難的事,而且确實和她說的差不多。可我剛想着和提亞在晚上自己花錢,去看個戲,去看個燈,去看個星星什麼的。結果又要去亮明身份,隻要被知道是貴族,就不會這麼優哉遊哉遊玩了。
但是轉頭看看卓娜提亞,她卻有點躍躍欲試,還非常有動力的看向我。
她沒法理解以常人的身份,自己花錢吃喝玩樂的的浪漫,反而對了解榻部莊背後的事更感興趣。真是個女王啊,反而這麼做她會高興。
我點點頭,答應了下來。
安旭便說起了詳細的安排。
*******
當年的安旭,在混進了明古台軍鎮後,想辦法在軍鎮裡謀了個打雜的差事,并四處打聽安雲和寒江氏的消息。
明古台根本沒有飄花,也沒有寒江楓小姐的任何消息。
豐二小姐将這裡當做出征的據點,隔三差五就會對女直諸部用兵。安旭打聽得知,明古台本來沒那麼多戰事,很多都是這個豐二小姐自己找的事。
既然是個好戰又殘暴的人,那軍鎮會變得如此陰森可怖也就不奇怪了。但也正因此,軍鎮極度缺乏人手,在這裡幹活不會被過問太多,是個藏身的好地方。
那一日她做的是往城外運送金水的活,沒人願意做,是髒臭無比,但也是收成極高,還能走街串戶。
走到城門外,透過層層疊疊的槍林人皮,看到了人頭攢動,馬蹄聲轟鳴,遠遠的鑼鼓喧嚣,螺号漫天。是軍隊入城,出征許久的豐二小姐率軍回來了。
她扔下了牛車飛奔城裡,後面是牛掌櫃大喊:“哎你這,不想幹你别扔下糞車就跑了啊!”的聲音。
果不其然,不久後城門大開,鼓樓上鼓聲隆隆。金戈鐵馬入城,街上淨出大道。身披鐵甲的士兵,手握刀槍劍戟,旌旗漫天的入城來,威風凜凜。
混入人群的安旭注意着周圍的議論,看着入城的軍隊還拉着幾十輛囚籠車,抓了一群男女老少回來。
“那都是海西的寒江氏啊,居然全族都被俘來了。”
“豐二小姐真是厲害,這才兩年已經降服了三部女直了吧?”
“那就是豐二小姐啊,還是個小姑娘模樣,已經如此善戰,真是不得了啊。”
看着一個十幾歲的年輕姑娘,身着白色征袍甲胄,騎在馬背上,一臉冷漠行在排頭,與後面士兵格格不入的嬌小。安旭确定了那應該就是豐二小姐,那個豐絨花。
“聽說豐二小姐要在明天,把海西寒江氏全族都處以磔刑啊。”
“聽說城裡劊子手都不夠用,都提前從錦州叫來好一群呢。”
“同時剮三四十人,這也太可怕了。”
聽到這些,安旭更是焦急地尋找着囚籠裡有沒有熟悉的面孔。
但從排頭一直看到排末,都沒見到有自己認識的臉,沒見到安雲也沒見到寒江楓。
哪怕是随行的士兵裡,也沒見到熟悉的面孔。
“豐二小姐真是惡魔秉性啊,這麼多婦孺都要磔刑嗎?”
“噓!别說了,被聽到可不好了。”
安旭已經不再擠動,隻是站在那裡,随着人潮,随波逐流。從始至終,都沒有找到自己要找的人。
一想到明天城裡要同時磔刑這麼多人,那景象一定和地獄一樣。既然已經找不到了,她開始考慮,自己應該離開明古台軍鎮了。
不,應該說是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