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樁喜事。”李怏的笑容滿溢,“皇太子今年二十有一,他的終身大事朕已替他選定好了人選,庚帖已送往禮部,禮部那邊可以準備起來了。”
這話一出,大臣們反應過來自己今天讨論的這事原來還真是闆上釘釘之事,一時間,大臣們紛紛開始恭喜皇上與太子。
不過有人歡喜有人愁,聽到這個消息,庸王那一派的人就沒什麼好臉色。
這時,中書令吳兆站出來道:“臣恭賀陛下與太子,不過今年開春恰逢三年一遇的科考,禮部事務繁忙,不知他們這是否忙得過來?”
明眼人都聽得出來中書令這話表面是在關心禮部的安排,但堂堂禮部,那麼多人,這些事都是分工明确的,什麼科考、彩禮納娶都有專人負責,中書令這話反而更像是對太子的婚事持反對意見。
李怏不以為然道:“有勞中書令費心了,太子的大婚在科考之後,剛開年禮部尚有空閑,可以先準備起來。”
接着他又宣布:“還有一事,今年的春闱試題将不由禮部負責,先暫由太子負責。”
聽到這話,底下的大臣都不由一愣。
誰能想到今天不光是有太子婚事這一樁大事公布,怎麼連慣來由禮部主持的科考,都由太子主持了?
大家都知道皇權的更疊有時不過一夕,但皇上這樣放權的事情,他們還是頭一回見。
未免有些太不合常規。
殿上的禦史大夫劉恩正聽不下去,想開口說兩句。
皇上突然又補充:“太子隻是代出題,主考官還是由禮部尚書擔任。”
這倒是差不多,大家又紛紛把視線看向何冠儒,隻見他兩袖清風,好似早就知道了這事,并沒有太大的反應。
接着皇上真正宣布退朝。
有人終于是站不住,這一早上的事情太多,皇上說話又隻說一半,實在是令人提心又吊膽。
散朝後,大臣們三三兩兩圍成一窩,讨論今□□上所發生的事。
李祺沒多在意大家的讨論,先一步離開。
她知道由她負責春闱出題意味着什麼,無非就是皇上今年要選的這一批官員,以後将是會由她為首,眼下這些老臣們要讨論此事,也是正常。
李祺走得急,隻因她剛看見老師離開。
年前李怏停了她的課,這年後到現在也沒說老師何時回來,她都好長時間沒有見過老師了。
何冠儒是大儒之士,走起路來步調不疾不徐。
“老師。”李祺輕輕喚了聲。
何冠儒停下腳步,自北呼嘯來的風拂過他的衣袍,又吹起他的胡子,他今年是花甲之年,年紀雖不在年輕,但人卻還很精神。
他拱手道:“殿下。”
聲音也如山間清泉般美好。
李祺好久沒有見到老師,臉上滿是喜悅,不由孩子氣問道:“老師這是要去哪裡?”
“回禮部。”何冠儒緩緩道,“開年還有很多事情沒來得及準備,殿下有什麼事情嗎?”
他們還在紫宸殿外,不好寒暄,何冠儒盡顯公事公辦的語氣。
李祺其實沒什麼事情,就是因為難得碰上老師,也不管這是在什麼地方,笑道:“也沒有什麼事情,老師最近是不是挺忙的?”
不然怎麼一直沒有來給她授課。
何冠儒點了點頭。
片刻後,他問道:“今年春闱的試題殿下出好了嗎?”
“出好了的,出好了。”李祺忙點頭,想到自己出的那題要是有老師的指點也許會更好,又不由道,“不過我有些地方還拿不準,想修改一下,老師你有空的話能不能幫我看看?今年我是準備出——”
“大王。”
李祺的話未完,突然給何冠儒一聲甯王打斷,她不由朝身後看去。
隻見果真是李榮成朝着他們款款而來,臉上還帶着十足的笑意。
李祺意識到老師這是有意打斷她的話,沒有多說什麼,回過頭又看着何冠儒,想接着自己的話繼續。
何冠儒這時卻拱手道:“殿下,二大王,你們先聊,我還有些事先走一步。”
李祺還沒反應過來,何冠儒已朝另一方向離去。
風拂過他的衣袍,步态卻始終沉穩,李祺還想喊老師一聲,卻先被李榮成一把勾住了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