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甯福光是這樣就吓得夠嗆,立馬一五一十答:“是何尚書主批,我們剩下的人負責核驗。”
誰知李怏又問:“那卷子呢?”
“尚在....在禮部。”
周甯福這下子是連話都要說不清楚了,近些日子大家都在心中猜測皇上究竟是想如何處置何二公子的事,聽聞那日皇上生日有不少人都看着皇上在看完太子獻禮後立馬發了一通脾氣,誰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再加上春闱一事,大家都在說皇上是在等一個結果。
眼下春闱放榜,皇上要過問這件事,也是無可避免。
可怕就是怕皇上會因為這事,牽連到無關之人,周甯福可是最怕死之人,怯不想在這斷送了性命。
倒是皇上聽聞臉上依舊沒什麼情緒,隻對着一旁的林殊吩咐道:“你去禮部,把何衍星的卷子拿來。”
這可遭了。
周甯福一時臉青一陣紅一陣,皇上的用意好猜,無非是因為當今科考為防考官閱卷時徇私,試卷都需糊名封裝,可若是熟人改卷憑字迹還是能辨出一二,皇上要人那卷子,怕不是要親自閱卷。
周甯福想逃,他想不明白皇上換他來這還未什麼别的事。
正這時,李怏再度發話:“周愛卿,先坐。”
周甯福這哪敢啊。
李怏道:“待林殊回來,你給朕評評那卷子,都說何家公子聰慧,今年沒中,屬實是不應當,你說會不會是你們評錯了。”
周甯福默默在心中捏了一把冷汗。
明明是陽春三月,百花齊放,他卻莫名覺得冷得慌。
不多時,林殊從禮部帶着何衍星的卷子回來。
李怏示意将卷子給周甯福,周甯福接過後心中那是七上八下,捧着卷子是看了老半天,才哆嗦着道:“陛下....依臣愚見....這次當真是....是何公子失利。”
他不想得罪何尚書,更不想得罪皇上,他還聽說平日裡何公子同太子交好,腦子裡是思索半天,才敢說出這樣一句話。
其實單論何公子這卷子,周甯福閱卷時單看過,寫的是挺不錯,論不上名次着實可惜,可要是論上名次,不就證實了他與太子的那事。
皇上一時沒有吭聲,好半響才示意林殊把卷子拿來。
周甯福更加惶恐。
隻見李怏也是拿着卷子左看右看,時不時還皺起眉頭。
周甯福雖是怕死之輩,這會卻忍不住多說了兩句:“陛下....你看那策論....何公子的書道确實是不錯...但南北水患一事,臣認為還是得就事論事....他這份回答雖說想法新穎,但實操起來費時費力,倒是少些經驗....所以臣認為何公子确實是欠了些火候。”
“是這樣嗎?”李怏這回擡頭看了他一眼,“行了,這沒你什麼事了,退下吧。”
周甯福一聽,連忙告退。
出去的時候,他那小馬褂上竟全是冷汗,周甯福不由拍拍胸脯,可怕,實在是可怕。
*
另一頭,李祺這邊。
雖說李祺這些天一直都在東宮沒有離開,但今日春闱放榜的消息不知為何還是由人傳至了她的面前。
在得知何衍星并沒有考取一個好名次時,她是狠狠松了一口氣。
沒有好名次,這就意味着何衍星沒有徇私舞弊這一說。
可李祺轉念又想到何衍星平日裡學習刻苦,沒有名次對他意味着是那麼多年的努力付之東流,想到這,她又莫名心口一緊。
臨近申時時,李祺正坐在殿裡同王勁讨論前些日子抽水一事,忽而聽到殿外傳來一陣騷動。
聽上去像是人與人在吵架。
王勁當即道:“殿下,我出去看看。”
這些天東宮裡越發冷清,上上下下都圍繞在一種詭異的氛圍當中,李祺不用說是苦悶,下頭的人知曉殿下在查事情,全是大氣不敢出一聲。
沒等王勁走到門口,他剛一推開殿門,李祺就見李雲淑風風火火沖了進來。
李雲淑的身後還有兩個侍衛,見攔她無果,看着李祺默默行了個禮,退至了門口。
李祺沒多說什麼,關在宮裡頭夠久,她知道都是李怏不許,眼下李雲淑不顧阻攔闖了進來,想必是有事要尋她。
“怎麼了?”李祺柔聲道。
李雲淑那性子,沒坐下來就先叽叽喳喳起來:“哥,你知道嗎,春闱成績出來了。”
李祺自是早已知曉,原來李雲淑是為此而來,她笑了笑,正欲開口,李雲淑下一句直接給了她一個驚天暴擊。
“還有那何尚書,他入獄了!”
說着,李雲淑走至李祺身前,從袖口拿出一封密函遞于她:“這個,是老師給我的,老師讓我轉交給你。”
“什麼?”
李祺沒反應過來。
李雲淑又重複一遍:“我說何尚書入獄了,他今早寫了請罪書,去爹爹那邊攬下了所有罪名,你快看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