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胥自有自己的考量，但程淩卻不知道。

沉默片刻，程淩問道：“是不是周可然先打壞我們店内的東西在先？”

程胥點了點頭，但嘴上卻道：“但那隻是一琉璃燈啊。”

“什麼叫那隻是？”程淩有些不高興，一字一句道，“那是我爹生前留下的。”

生前留下的，那對他來說就是他爹的遺物。

“可是……那也沒有兩百兩那麼多吧…”程胥是個膽小的急性子，他不知如何勸程淩，索性道，“我們是缺銀子，但這真的太多了，哥，我們這樣是不是太狠了些？”

在程淩的腦子裡，根本就沒有狠與不狠這一說，跟這些事情比起來，難道當年殺他家滿門的景德帝就不狠了嗎？而他現在不過是拿他們李家的一些銀兩，這些錢，抵得過他家人的命嗎？

想到這，程淩露出陰狠的笑容：“你怕什麼，我隻要你去跟太子身邊的人接頭，把銀兩安全帶回來就行，其他事情用不着你。”

怕一件事肯定是人之常情，程胥默默縮了縮脖子，“什麼嘛，誰知道這次會不會有意外，我先說好啊，我隻幹這最後一票，之後我不幫你了啊。”

“瞧你這出息。”程淩沒有再多說什麼，屋外的雨漸漸小了，聽着雨聲，他心中有種别樣的甯靜。

*

三日後，程胥從李祺身邊按時帶回百兩銀子，程淩派人去東宮傳話，約定在四月二十晚上行動。

四月二十這晚，夜黑風高，正是行動的好時機。程淩早早上樂極屋打點好一切，等着李祺到來。

李祺到時，不過樂極屋剛開場時分。程淩左右打量了眼，發現就他一人，問道：“王公公呢？”

“沒來。”李祺看上去興緻不高的樣子，随口應了句，接着問道，“都準備好了？”

“是。”程淩笑了笑，引着李祺去一樓沒那麼引入注意的位置。

今夜李祺的穿着略顯浮誇，一身湖藍長袍不同于往日的清冷，給人一種與這格格不入的樣子。

将人帶到地方，程淩忍不住問道：“殿下，你今天怎麼這幅打扮？”

這打扮程淩也不是沒有見過，通常在東宮的時候，李祺不上朝是什麼顔色都穿。但今日來這，他卻刻意打扮成這樣，是不怕被人看到嗎？

李祺沒有說話，隻搖了搖頭。

若說她為什麼會這樣穿，還得是王勁出的主意，王勁是說反正她之前有在東市見過周可然，這一面之後估計不會再見，不如就一錯再錯，讓周可然不要知曉她的身份，當然來這種地方，還得顯得她像個纨绔。

想了想，李祺主動問程淩：“你這有扇嗎？”

這又是要做什麼，程淩一時沒想李祺的用意，笑了笑道：“這地肯定是沒有的，不過我倒是有一面，殿下可是熱了？”

若說這樂極屋人來人往的，空氣不流通，就一會功夫，李祺看上去就悶了一臉汗。這汗啊，襯得她臉都紅了，看上去就有些柔嫩白皙的味道。

程淩嗖得扭過腦袋，不知怎麼地就想到書裡說的那句“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實在是無法再敢看李祺一眼。

李祺不知程淩的心理活動，隻想着拿把扇子來一來可以遮擋面容，二來還顯得更像纨绔，便道：“能借我用用嗎？”

程淩沒說不借，也沒說借，短暫的沉默之後不自然從袖中拿出一折扇遞給李祺。李祺沒想那麼多，接過折扇道了聲謝，兩人就各自站着不再交談。

也是奇了，李祺打開這扇後才注意到一把折扇上頭畫着那麼秀麗的花茶圖，這折扇還是程淩随身帶的，一個大男人，好端端帶着這做什麼？李祺在此默默留了個心眼。

很快，賭局開場，李祺沒功夫想太多，就見周可然穿了一件暗紅色的披肩圍袍出場。還是如同她上次來時的那樣，在正式開始之前周可然會出來走個過場，這為的大概是吸引人們的注意。

打點好了一切，李祺今日倒不同上次，至少這天之後，她可以名正言順的解決掉令她頭疼的一件大事。

若說當時她有多麼想能靠迎娶太子妃從而給老師争取到活下去的時間，那麼現在，她就有多麼後悔這草率的決定。

别的不說，還是因為外祖母的離世，才讓這事有了緩和的餘地，也真是湊巧。

現在想來，李祺總感覺這一切的一切，倒是像背後有雙手似的，在推動着一切。

看了眼身旁的程淩，想到這會他也是義無反顧要幫她的樣子，李祺忍不住問道：“對了，之前你說答應你一件事，你想好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