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渾噩噩走回東宮,李祺還是沒有想透這其中的利害。
正巧這時,江思見了她急急燎燎朝她走來,說道:“殿下,陛下來了。”
李祺這會心中詫異更多,今日請安時她還見過李怏,有什麼事還要特意跑一趟嗎?
她面不改色往書房方向望了一眼。
江思又道:“陛下來時我說殿下正在更衣,殿下快去更衣,來了有好一會了。”
李祺點了點頭。大概是真的有什麼要事吧,她隻好以最快的速度換過常服,往書房去。
書房裡,江思已換過熏香,李怏正拿着她平日常看的書在翻閱。
李祺恭敬行禮。
李怏從書中擡頭,淡淡看了她一眼,并不說話。
這樣的場景很多見,李怏看上去沒什麼情緒的時候,李祺通常都會有意等李怏先開口,以免踩着李怏的不快。但今日有所不同,早朝結束後李怏通常會處理政務,可今日卻上了她這。
李祺想了想,低聲道:“爹爹可是有事找兒臣?爹爹若是有事可以讓他們來傳喚一聲,不用特意跑一趟的。”
“你也還記着朕的身體呐。”李怏冷哼一聲,“我還以為你忘記了朕也是一把年紀的人,還總是特意找些事情來氣氣朕。”
這般的場景,父子倆是很少會有。
李祺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自己找了什麼事情氣李怏,而且看李怏的樣子也不是特别生氣,她還真真是想不明白。
李怏繼而道:“這趙家朕暫且不說,今日這周家竟說要退婚,你說說是怎麼回事?朕在這位置上做了那麼多年,還是頭回碰着這種事,雖說你現在尚在孝期,但這也是闆上釘釘的事情,這周福甯竟可以用自己的仕途為脅,說什麼都要退婚。”
想到早朝後的那一事,李怏不由眉頭緊鎖。
聽到退婚,李祺想到昨夜一事,她還真沒想過周可然的動作會那麼快,不過是過了一晚上,她就已經告知了家中,想必周福甯聽說了這事應該是急得焦頭爛額,不然也不會那麼快又傳到李怏這邊。
李祺默了一瞬,道:“或許是兒子有什麼地方讓嶽父看不上眼了,若是這般,兒子并不有什麼怨言。”
笑話,李怏的兒子什麼時候輪到别人看不順眼?李怏知曉李祺這話大概是給周福甯留面子,李祺的個性就是如此,看來這會還是他多想了。但李怏轉念一想,又着實想不明白周福甯為何要在這個時候退婚,甚至連官位都可不要。
李怏疑狐道:“是你同他們家姑娘不好了?”
“是。”李祺索性便承認下來,當下似乎也并沒有比這個更好的理由。
“胡鬧。”誰知李怏一聽,面色一沉,“你當婚姻大事是兒戲,今日想娶就娶,明日鬧矛盾了就可以分開嗎?”
早料到李怏會是這個反應,李祺抿唇不語,虛心接受批評,如果李怏隻是生氣一下也就好說,比起李怏不生氣,她反倒是怕李怏太輕易就答應了這件事。
果不其然,李怏見她不語,下一句便是,“這件事你自己看着辦,過段時間朕準備開場馬球賽,邀請些京中世家子弟來參加,你好好準備吧。”
馬球賽,世家子弟,這話的言外之意便是那些世家中的女眷也會來觀看。
李祺不由一愣。
要說馬球賽,那勢必是同馬有關,在馬上打球,這是李祺最不擅長的事情。
何況近幾年的馬球賽,她一直都不是李淵成的對手。
李怏自然是知道李祺不擅長這點,想來他也不是随口一提,繼而提點道:“朕聽聞程翰林從小在雲州長大,雲州人從小都是長在馬背上,你最近若是沒什麼事,你可以找他陪你練練,若是到時赢了你大哥,朕是重重有賞。”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李祺可謂是明白了,李怏繞着彎子說這些,這是告訴她一切都不是沒有可能。
李祺一喜,“賞什麼都行嗎?”
“自然。”李怏道,“朕何時食言過,不過醜話說前頭,赢不了你大哥,他想要什麼,朕也是會答應的。”
李祺心道,李淵成想要的不過是這個儲君之位,難道陛下真的會答應嗎?
但從李怏這會的态度上來說,李怏看上去倒是希望她能赢。
為了不讓李怏失望,李祺應道:“孩兒定當全力以赴。”
不過這程淩擅不擅長馬術她就真的不确定了。
但轉念一想,想到三年前自己從馬背上摔下養了好幾個月之事,去練習馬術,這成了李祺的當務之急。
李怏十分滿意李祺這個答複,複又同她聊了幾句,而後離開了東宮。
李怏走後,王勁十分有眼力見地來問道:“殿下需不需要幫你去找程翰林?”
“找他做什麼。”
話是那樣講,但京中擅長馬術的人多了去,李祺覺得是沒必要真找程淩。
王勁愣了一下,“不找嗎?可是剛剛陛下說….”
李祺道:“隻是說說而已。”
說說的話不必當真,但希望她赢這也是确确實實的事。
不過令人沒想到的是,這日下午,被李祺放在“當務之急”計劃外的這人,自己先找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