佼佼長安,太平盛世,輕擲千金圖一醉,美人如玉馬前回,闌珊燈影下,執筆畫蛾眉。
七月長安,燈影暗香,蟬鳴陣陣,夜色如醉。
“啊——”一聲刺耳至極的尖叫聲驟然劃破了長安初夏甯靜的夜色,聽聲音是個婦人,那種恐懼至極的叫聲,好像隻有活見了鬼才能發的出來。
聲音是從長安城邊的一處民宅裡傳出,這處民宅看起來并不氣派,隻是幾間矮矮的平房,磚是最普通的青火磚,瓦是最便宜的灰片瓦,還有屋門外挂的幾串幹玉米和幹辣椒,一看便知這家房子的主人沒錢沒勢,就是長安城裡最最普通的百姓。
女人撕心裂肺的叫聲已經停止,而那處民宅之中仍是毫無動靜,别說有人起來查看,就算連燈也沒有亮起一盞,整個宅子裡黑漆漆的,像是根本沒人居住。不止是這一間,放眼看去,整個長安城中,除了挂在長街上的華麗街燈,沒有一家一戶是亮着燈的,就算方才聽見了這樣一聲慘絕人寰的叫喚,附近人家的窗戶也沒有亮起一盞燈火。
“嗖”一聲響,從那處傳來慘叫聲的牆頭忽然掠過一道黑影,還有兩道血紅的幽光,因為動作太快看不清是什麼東西,隻是看起來十分巨大,身上似乎還有濃密的毛發。
那道黑影剛從牆頭跳下,隻見在這座民房對面,一個孤零零的小廟宇裡忽然亮起了數盞燈火,接着又有幾道藍色的影子從那小廟狹窄的門裡跳了出來。因為有燈光,所以這次看得清楚,這跳出來的幾個都是人,一個個都穿着樣式相同的藍布道袍,右手拿着三尺長的太極寶劍,左手上有人拿着一沓黃紙符,有人拿着茶杯大小的銅鈴铛,有人拿着背面畫着八卦圖案的鏡子,最後一個道士手裡拿着一把明晃晃的金絲繩,看起來就值錢,不知是不是真的金子做的。
八九個道士一字排開站在小廟跟前,個個瞪着眼惡狠狠的看着立在對面牆根黑影下的東西,為首的一個道士潇灑地一甩頭發,先開了口:“大膽妖孽!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天子腳下,竟敢一再作惡,傷人性命!今日遇見本道爺,便是你的死期,還不乖乖束手就擒!”
這道士身旁站的一個年輕道士轉頭看着他道:“天一師兄,現在是夜裡,哪有光天化日啊?”
甩頭發的天一師兄回頭瞪了他一眼,罵道:“蠢材!本師兄的話,也是你能置喙的麼?等下回山,定罰你掃十日大殿!”
年輕道士咂了砸舌頭,趕忙将臉扭了過去不敢多說。
站在天一師兄右邊的一個瘦道士谄媚笑道:“師兄教訓的是,像天行師弟這樣沒見識的,早說不讓他跟來,你看,來了也是丢咱飛仙觀的臉。”眼見着天一從鼻子裡哼出一口氣,瘦道士一雙三角眼向着面前黑影中的那兩點幽紅的光看了一看,清了清嗓子又道:“隻是,這個……這個東西,咱們可要怎樣收服?”他話說完,旁邊立即有人附和道:“是啊是啊,天一師兄,這到底是個什麼妖怪,厲不厲害?”
天一眼睛向着衆師弟瞥了一圈,滿臉躊躇,“不過就是一隻小小狼妖,成不了什麼氣候,你們看本師兄的!”說話間将右手拿的太極劍收在背後,左手舉起那個生了青苔的銅鈴铛,嘴裡念念叨叨不知說了些什麼,末了隻聽大喝一聲:“呔!急急如律令!”手裡使勁的把那鈴铛向着那角落裡的黑影搖晃,鈴鈴鈴鈴聲勢浩大。
他身旁衆位師弟都瞪大了眼珠直勾勾的看着,隻待這鈴聲一響,面前那隻狼妖便會慘叫連連,化為一團粉末,誰知鈴聲響了半天,那隻黑影非但沒有化成粉末,反倒發出一聲長嗥,聲音尖利陰森,聽在人耳朵裡好像是鐵勺子刮在生鐵鍋裡一般難受,幾個年紀輕的道士紛紛擡手捂住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