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魂傘?是什麼?”
“離魂傘雖然叫做‘傘’,其實卻隻是一副傘骨,是用槟骨木所做,每一柄傘骨上,都有七七四十九朵槟骨花,用細絲穿在傘木上的小孔裡,把這些傘骨拿出村外,糊上顔色絢麗的油紙,就做成了一把十分好看的油紙傘。”
“原來就是這樣,還以為會有什麼稀奇。”清漣眼皮耷拉下來,一臉興味索然。軒轅承卻搖頭,向着那書生道:“隻怕這些傘并不是表面看來那麼簡單。”
書生點頭,向他笑了一下,道:“當然不簡單,劉家村會做離魂傘的人,十個裡頭有九個,但真正能賣得出價錢的,卻隻有一家。這家一年隻做一把離魂傘,每年七月半,都會有一個神秘的外鄉人專程來到劉家村買走這一把傘,留下一馬車的金銀。”
“一馬車金銀?”軒轅承吸了一口氣,他雖然料定這把傘絕不便宜,卻也沒想到能有這麼貴。
“幾年下來,這家姓劉的人早已家财萬貫,但奇怪的是,他卻甯願守在這鄉野的木屋子裡,也不肯帶着這些錢去長安享福,更為奇怪的是,劉家村的人明明知道這個人已經富甲一方,卻沒有一個人會去他家問問,為啥都是做離魂傘,差别就這樣巨大?日子也就這樣一天天過去,直到四年之前,劉家村裡出了一樁血案,一戶人家四口,一夜之間死于非命,而且死狀慘不忍睹,似乎都是被生生剝了皮的,據說官差趕過去時,屋子裡隻有散落各處的四張人皮,屍體血肉全都不翼而飛,就連地上也沒留下一絲血迹。而這幾個慘死的人,就是那個每年隻做一把離魂傘的人家。”
聽到此處,清漣“啊!”了一聲,閃身躲到軒轅承身後,神色甚是害怕。
軒轅承劍眉緊皺,不發一言。
書生看了他兩人一眼,繼續講道:“這件事當年轟動長安,隻是無論是哪一位青天大老爺,都沒辦法找到殺死這一家人的兇手,當時也傳訊過很多劉家村的人,不過這些人的表現都很奇怪,既像是極度害怕,又像是着意隐瞞,大多不言不語,什麼也問不出來,以至後來成了懸案,便也如此不了了之。隻不過,自這件血案發生之後,劉家村便再也沒有人做離魂傘,由于沒人砍樹造傘,劉家村的槟骨樹越來越繁茂,好像瘋了一樣生長,一年四季都開着那種血紅的花,過路的人遠遠看過去,就像是看見劉家村泡在一片血海裡一樣。”
清漣微一皺眉道:“這種樹這麼奇怪,為什麼不幹脆通通砍掉?”
書生搖頭道:“我也不知道,當地的人好像很是懼怕這種樹木,除了砍取樹木的枝條造傘之外,再不會去砍伐這種樹。”頓了一頓,又道:“不過此事到此還沒有完,三年之前的一個冬夜,劉家村裡的燈光,熄滅之後就再也沒有亮起來,一開始也并沒有人發現,直到很多像你們一樣夜晚路過劉家村的人,進去之後都再也沒有出來,這才引起了官府的注意,派了官差去查看,才發現劉家村裡竟然一個人也沒有了,所有男女老幼,竟像是通通遁去了一樣,村裡沒有一點兒掙紮搏鬥過的痕迹,甚至有幾家人的鍋,都在爐子上燒的漏了,鍋裡面是已經燒焦的豬骨頭。”
軒轅承以手支頤,冷然道:“這絕不是人力所能為,難道官府就沒有請一些懂得術法的高人瞧瞧?”
書生苦笑一下,歎了口氣道:“怎麼沒有,請來了什麼白雲觀的道士,都說是妖邪作祟,卻也說不出到底是什麼妖邪,也找不到那些村民的去向,最後隻得在村子裡做了一場法,到處貼了符,便也這樣了結了。”
“那那些村民呢?”清漣問道。
書生搖頭,“不知道,隻怕已經兇多吉少,對了,自從那個夜裡,劉家村裡上百棵的槟骨樹,竟也和那些村民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了,連一片樹葉也找不到。從那以後,長安城裡張貼告示,告誡過往行人,天黑之後千萬莫要往劉家村去,否則生死自認。”
軒轅承沉默半晌,忽然看着那書生,目光如冰,“既然你知道夜裡不要接近劉家村,那你又是從哪過來的?”若是他眼睛沒花,這青衫的書生方才明明就是從劉家村的方向過來,深更半夜,孤身一人,而且剛才他在說劉家村的變故之時,臉上雖也有一些神情變化,但那隻是一些餘悸,絕非驚恐。這書生看樣子并沒有什麼本事,怎的如此淡然自若?想到此處,眼中一跳,伸手拔出背後長劍,指在書生胸口,低聲喝道:“你到底是什麼人,對這件事怎會如此清楚?”這書生方才的一番描述,簡直活靈活現,如同親眼見到一樣!
書生低頭看了看胸前寒光閃爍的劍鋒,向後跳了一步,大聲道:“喂,你幹什麼!我好心告訴你們這些,你反而對我刀劍相向!早知如此,我就該什麼都不說,看着你們兩個到劉家村去送死!”
軒轅承“哼”了一聲,“可惜,你現在也沒這個機會了。若不想死,就快說實話。”
書生看樣子果然像是不會什麼武藝,眼神不滿,卻始終礙着胸前的寶劍不敢妄動,僵持了半晌,終于恨恨跺了下腳,一甩衣袖道:“罷了,今日遇見你這個瘋子,也算本少爺倒黴。我的确是從劉家村那裡過來,因為我也想去看看,那裡到底有什麼玄機,至于你說我對這件事清楚,哼,我父親便是當朝大理寺卿,當年主審劉家村案,我成日聽他說起,清楚此事有什麼奇怪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