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主簿打了雞血一樣地走了,背影飒飒帶風,衙役得一路小跑勉強追上他的腳步。
孫吉和李祥面面相觑。
什麼火什麼炕?怎麼就天下人都能用得上?這到底是在說啥啊!?
唯有趙七斤表情複雜。
原本薛三郎說他能學火炕之術他還是挺激動的,畢竟這東西冬天真的很實用,要真學會了光是個給人砌炕這一個活計,就足夠保他全家老小吃喝不愁。
那他以後就再也不用累死累活出去修房子了,而且還能把手藝傳給兒子孫子,代代都能受益。
結果薛三郎說誰都能來學,丘大人還說要在全縣推廣,讓他想拿來當傳家手藝的夢想瞬間破滅。
算了,破就破吧,原本也不是他家的東西,他隻是機緣巧合,按照指點砌出來了第一個成品。
往好了想,他學火炕術不是比别人更便利!?搶先一步可不是單單是先賺錢,大家也會更信任他的手藝,這樁生意還是能做的。
于是趙七斤打起精神,認真地跟薛三郎表示要學火炕術。
薛大壯讓他明天再來,明天代碼箱保養就結束了,到時候讓748來教,趙七斤能學的更明白。
且不說趙七斤如何的歡欣鼓舞,單說一路風塵仆仆趕回縣城的丘主簿,他回到縣衙都沒來得及喝口水,便直奔二堂兆鵬程的廨房。
兆縣令正在審閱訟卷呢,見丘質風風火火地過來,還略微驚訝了一下。
“丘主簿,你不是……”
“那個薛……薛三郎……”
丘質走的急,說話就有點喘,臉色看着格外嚴肅。
兆鵬程吓了一跳,心說這是怎麼了?在薛三郎那裡受氣了?
不能吧,丘質可是個出了名的穩妥人。不過那薛三郎看着也不像是跋扈的,難道是月旬沒見,人飄了?
隻聽丘質接着說道。
“薛三,薛三郎說要公開教授火炕之術,我看這事兒好的很,得讓城裡的泥瓦匠都去學學。”
嗐,原來是要開班收徒啊……等等,你說什麼術!?
“火炕之術。”
丘質一邊說一邊比劃。
“就是大人您之前去橋東村那日看到的,那個歪歪扭扭的煙道……薛三郎他真的做成了!他在煙道上搭了榻,躺上去溫溫熱熱的,這可是冬日禦寒的利器!”
煙道?
兆鵬程想了想,隐約記起好像是有這事兒。之前他去橋東村宣任命公文,薛三那日正跟泥瓦匠吵架,還引了一群人圍着看熱鬧。
怎麼,那個煙道還真做成了?
“做成了做成了,我還上去躺了一下。”
丘質笑得歡暢。
“隻用早晚做飯的炊火就能熱一整天,人躺上去甚是舒服,可比咱們慣用的火盆子暖和多了!”
“冬日要是能坐在這火炕上辦公,便再也不用凍得手腳僵硬,寫起公文來不知道要利落多少呢!”
他說這話也是有私心的,這火炕之術這麼好,要是能在縣衙他的廨房裡也盤一床,那他這老寒腿可真是有救了。
但縣衙是兆縣令居住和辦公的地方,想要興土木那得兆鵬程許可。
而且坐在炕上處理公文肯定不如以往威嚴,這還牽扯到一個辦公儀态的問題,得兆鵬程首肯。
于是他把自己在薛大壯家躺火炕的經曆繪聲繪色地給兆縣令講了一遍,重點說了火炕術利用煙氣節省柴火的優點。
“若是用了火炕術,一年的柴薪金也能省下不少,重修一下縣衙的屋頂也好啊!”
兆鵬程是個很節儉的人,來豐嶽縣做了兩年縣令,一直沒有興土木修繕破舊的縣衙,透風漏水是常事兒。
他們在二堂的廨房還好,三堂後院住着的縣令夫人和兩個孩子是真遭罪,去年冬天據說兆夫人沒少請郎中上門,就是因為天氣太冷,兆大人的小兒子挨不住凍,生病了。
兆鵬程也有點心動。
他是想好好做官,但不代表他想拉着家人和下屬一起吃苦。
丘質說這火炕是用泥草和土磚修葺的,能當做床榻使用,每日早晚燒飯便可烘熱,也不需另外再添加柴火,倒也不算奢行土木。
想了想,他正要說什麼,忽然一股若有似無的香甜氣息飄進了他的鼻子。
“什麼這麼香?”
兆鵬程下意識地問道。
丘質一愣,這才想起自己手裡還挎着烘糕的籃子,不禁有些後悔。
唉,怎麼就沒沉住氣,把這吃食也一起帶來了呢!?
于是他隻得掀開蓋着籃子的簾布,露出裡面金黃色的烘糕。
“我在橋東村,看到有賣這糕的,便買了一籃。”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取出一塊遞給兆鵬程。
“說這是薛三郎的雞場出的雞蛋,大人不如也品嘗一下?”
兆鵬程聽到“雞場”兩個字,頓時被牽動了注意力。
“你去他那雞場看了?可是真的養了100隻雞?”
丘質搖頭。
“雞場我沒去,不過薛三郎給我看了他的醬園和雞舍,也是用了這火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