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惑轉過頭,看見穿着宦官衣物的方慕予,他白皙的皮膚在粗制的衣物下顯得那麼精緻,就好像裹在麻布裡的白瓷,眉目成畫,墨發如瀑,蘇惑的耳尖更紅了。
蘇惑不敢擡頭看他,“殿下一會跟在我的身後,無論發生了什麼都記住不要擡頭,更不要說話!”
方慕予點頭,出了假山便低着頭緊緊跟在蘇惑身後,蘇惑手中拿着的應該是南宮璃給他的令牌,有了這塊令牌,他們一路上暢通無阻。
他們一路順暢的過了正陽門、臨天門和武恒門,隻需要在經過南郢門便可以逃離皇宮了,出了皇宮,南宮璃的手就不可能伸得那麼遠了。
看着越來越近的南郢門,方慕予的心撲通~撲通~直跳,就隻差這一步了,他就可以遠離男主的操控,平安順逐的過完這一生。
蘇惑的心中亦是忐忑,隻要過了這道門,他就可以與南宮慕予長相守,不再受任何人的打擾。
蘇惑向禁衛軍出示令牌,禁衛軍上下打量着蘇惑身後的方慕予,隻見他頭顱低垂,隻露出一雙手和脖頸,像是膽怯,皮膚卻是勝雪一樣白皙。
禁衛軍不禁感慨,不愧是宮裡的人啊!就連一個宦官模樣都如此精雕細琢。
蘇惑見那禁衛軍眼神上下打量着南宮慕予,心中又驚又氣,語氣也帶着些憤怒,“看個通行令也需要這麼久嗎?若是耽誤了陛下吩咐的事情,你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禁衛軍心中唏噓,這蘇大人可是陛下身邊的大紅人,他可得罪不起,連忙點頭哈腰的行禮放行。
方慕予心中的大石頭暫時落了地,給了蘇惑一個眼神,示意他快點離開這裡,他害怕多一分鐘就多一個變故。
“蘇大人要帶着朕的皇叔去哪?!”
冷冽嚴肅的聲音在方慕予的耳邊響起,他就知道不好了,南宮璃回來了……
年輕的帝王大怒,一衆臣子風塵仆仆的趕來,在南郢門内跪了一地,都不懂為什麼皇帝會勃然大怒。
直到蘇大人身後的宦官在皇帝的盛怒中緩緩擡起了頭,那是怎樣的一張臉啊!
都說從前的宸王殿下風華絕代,可在場的年輕官員哪裡有機會窺見,又聽到年輕的帝王叫那人皇叔,當下反應了過來,原來那身穿宦官衣物的年輕男人便是宸王殿下。
宸王殿下也當真應得上那句風華絕代,即便裹着麻布衣衫,那一身出塵的氣質和那張令人窒息的臉,遠遠勝過他們所見過的任何人。
宸王殿下一直居住在皇宮内,而年輕的帝王散盡後宮,會不會與宸王有關?一衆人難免多想。
帝王眼中的怒火難掩,連一個眼神都沒施舍給蘇大人,幾步走到了宸王身邊,直接把人敲暈了打橫抱在懷裡,向着皇宮内院走去。
一衆臣子看着帝王越來越遠的身影,吓得大氣都不敢喘,更不敢揣摩聖意。
隻有新上任的神威大将軍缙塬,暗暗的捏緊了拳頭,緊緊盯着帝王的背影,眼中幾乎要燃起火花。
南宮璃将他輕輕的放在了鳳瑾宮的床榻上,為他蓋上了被子,又将他臉頰上的碎發輕輕攏到耳後。
“皇叔為什麼總想着離開我?難道我對你還不夠好嗎?”南宮璃自言自語。
方慕予醒來時已經是傍晚時分,宮人早早就備好了清粥小菜,禦醫也在身側随時準備着。
看着床頭碩大的夜明珠,方慕予知道自己又逃跑失敗了,緩緩撐起身子,突然想到了蘇惑。
“翠紅,今天下午陛下離開後,可有召見了蘇大人?”
翠紅是南宮璃登基後,受命過來照顧他的宮女,南宮璃對他并不是全封閉的幽禁,至少他可以正常的與外界溝通。
方慕予也深知翠紅是南宮璃的人,南宮璃若是想讓他知道什麼,也定然不會通過她的嘴瞞着他。
翠紅為他布菜,一邊回答道:“下午陛下确實是在宣慶宮召見了蘇大人,不過陛下倒是沒有責怪蘇大人,反而調升了蘇大人的官職呢!”
調升?以南宮璃的性子,怎麼可能?
翠紅接着說道:“陛下下令命蘇大人為瓊州刺史,不日就要去瓊州就職了呢!”
方慕予瞬間明了,瓊州離京城十萬八千裡,他這哪裡是調升,是明擺着把人調去離他遠遠的地方。
方慕予冷哼,還真是難為南宮璃想出這麼個法子。
“奴婢不知,這明明是升職,可大将軍為什麼還要替蘇大人求情呢?”
方慕予:“那大将軍可曾提到了我?”
翠紅點頭,“奴婢聽小喜子說,大将軍說您住在宮内名不正言不順,要陛下給您賜府呢!”
這缙塬還真是沉不住氣!在這個時候說這些不是火上澆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