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發覺到李顔的扭捏，明明之前這些小家夥們還經常在一起玩兒的，也覺得有些奇怪，還以為是到了新環境不好意思。

把削好的一整個蘋果放到李顔的手上，彎腰輕輕地将她往前推了推：“顔顔，快去給竟陽哥哥吃蘋果啊，幸好遇見了竟陽，還保護了顔顔。”

“去吧，讓哥哥多吃點水果，好能夠早日出院。”

李顔躊蹰地看着手中淡黃色的飽滿果肉，又擡了擡腦袋，目光中，媽媽溫柔地對她笑着，和李顔一樣琥珀色的瞳眸中是對她滿滿的鼓勵。

輕柔地撫平了連日來的噩夢，像金色的和煦暖陽淌進李顔的心房，驅散了些許不安，增添了勇氣。

有媽媽在，李顔又感覺好像什麼都不怕了，邁着小短腿走到病床前，捧着蘋果舉到趙竟陽的面前：“哥哥，吃、吃蘋果。”

聲音稚氣軟糯，隻是那張粉白的臉蛋好似有些僵，眼睛睜得大大的，也不像平時那樣會對着他微笑。

趙竟陽懶洋洋地靠坐在床頭，把她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都收入了眼底。

他知道，若不是她母親的命令和要求，她不會主動靠近他。

可是，如果再讓他選一次，他還是會出手教訓那個比他高、比他壯的男生，幫助她，即使會再次兩敗俱傷。

純淨潔白的窗簾在風中輕輕鼓動、搖曳，清新的空氣中混雜着醫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

趙竟陽雙目注視着朝他走來的漂亮小女孩兒，陽光斜斜地透過窗戶，簡單可愛的小熊套裝上灑着碎金似的陽光，稚嫩的掌心捧着一整個蘋果。

是給他的。

趙竟陽心髒如鼓點般砰砰亂跳，莫名有些緊張地握緊了手下的白色被褥，那點剛開始悶悶不樂的苦悶心緒似乎随着風兒逐漸消散、淡化。

他一點兒也不後悔。

他其實不怎麼生氣了，就在她朝他走來的那短短幾秒鐘。

但也不想就這麼簡簡單單地原諒她。

趙竟陽俯着上半身，帶着擦傷結痂的臉頰紅紅的，賭氣般哼哼了兩聲，張開白牙利齒，就着李顔的手故意咬下一大口脆甜果肉。

李顔眼睛一下子瞪得更大了，手上因為突然的施重和震驚差點兒拿不穩蘋果，白嫩嫩的手指下意識地趕忙抓穩捏緊。

局促間一擡眼就筆直地撞進了趙竟陽的墨色眼眸，他盯着她，臉很紅，就連耳根處都豔豔的，嘴上卻咬得“咔哧咔哧”響。

病患是老大，他一點兒也不像是要伸手接過去自己吃的樣子。

他的手也受傷了嗎？

李顔從沒有覺得蘋果的聲音有這麼清脆瘆人過，後背發涼，總感覺……他好像，不是在吃蘋果，像是在咬着她洩憤，嚼着她的骨頭，吞着她的肉。

好可怕……

這樣湊近了，李顔也看清了他臉上被剮蹭到的傷痕和他身上穿着的藍白條紋病号服，臉色蒼白，小小年紀卻倔強着臉從不輕易喊痛。

一縷藥酒的苦味鑽進鼻腔。

負罪感油然而生。

李顔雪白耳尖發燙，似乎也覺得自己有點兒過分，别人幫了你還那樣躲着和害怕，爸爸媽媽也說她要好好地感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