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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月城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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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草場更是變成了煉獄。發瘋的牲口和發瘋的人群相互沖撞,踩踏,帳篷被撂倒的火盆點燃,串燒出一團又一團的火海,臨死般的嚎叫浪潮此起彼伏。遠山的山坳傳來牛角号的聲響,像遠古神明的怒号。司神使的馬匹套着特殊材質的馬鞍,能在黑夜裡散發熒光。随着号角聲逐漸清晰,瑩瑩火光牽出一條蠕動的紐帶朝馬場挺進。

風攬月喜道:“是司神使來救我們了!”她奮力朝遠方揮舞着火把,陳夫子也流露出欣喜的神情,就在兩人以為得救的時候,熒光紐帶進入馬場散開,點點熒光展開如一張網散落進驚惶的人畜群。黑暗中的屠殺,人畜無别,驚惶的嘶吼在殺戮中漸沉漸消。司神使每完成一處殺伐便會指揮馬匹踏滅一處篝火,草場歸于平靜融于青藍色的世界中。

吓傻的師徒全然沒反映過來,陳夫子一手舉着火把一手抱着風攬月躲在一顆山樹後面。

黑暗中串出一道人影打掉了陳夫子手上的火把,火把旋即熄滅。那人對兩人低聲咬牙說道:“你們不要命了嗎?”那人從陳夫子手中奪過風攬月扛在肩上便往山上爬,風攬月看見他腰帶上的圖案知道他是司神使吓得驚呼亂叫。那人狠狠地拍了下她的屁股,冷聲道:“我是吉番家的阿夏大哥,你再亂叫我們都得祭神。”

阿夏大哥?!是曲多木的大哥,曲多夏,吉番家的長子,吉番土司府未來的繼承者?!

風攬月在腦海中搜索關于吉番家長子的信息,可惜她隻記得曲多木,自她回到月城後,這個傻小子就像隻跟屁蟲一樣怎麼也甩不掉。風攬月抽噎起來,陳夫子跟在兩人身後輕聲安慰她别怕。可不管用,風攬月害怕到打顫,四周越發安靜,她要是控制不住叫出聲來會引來更多的司神使。情急之下,她一口咬下眼前的衣袍卻未料曲多夏的外袍不算厚實,這一口直接咬上了肉,咬得曲多夏悶哼了。這也是十一歲的風攬月第一次聽到男人那種發至胸腔的鳴音,像敲擊鼓面一樣振聾發聩,臊得她耳紅。她知道自己該松口,可她辦不到。刀斧砍斷頸骨的咔嚓聲響像雜亂的鼓點從草場飄上山,彌散開來的血腥味兒從四面八方如潮水裹卷她,沖擊着她快要平複的神經,她又開始止不住的顫抖。

曲多夏又拍了拍她的屁股,這次打得不重但在離開時故意揉了一下,風攬月耳朵更紅了,也明白男人的意思。她沒再松口,她把充斥在四肢百骸中的恐懼通過牙齒啃咬的方式釋放出去。不知過了多久,颠簸一路直到她聞不到血腥味,人也終于不再顫抖。她松開嘴把臉埋進他的後背衣袍,緩過勁來的風攬月才注意到曲多夏的後背寬厚如沃土,她舔舔唇覺得他後背肌肉的口感委實不錯。

也就是一路不撒口的嚼咬,讓曲多夏以為風攬月是條狗的。

曲多夏把兩人帶入禁區,雪線之上寒冷加劇,身體僵化,風攬月又開始抖個不停。曲多夏索性将人颠在懷中,裹在袍裾裡。陳夫子身形單薄更不耐寒,他凍得身形佝偻,妄圖蜷縮成團減緩散熱的速度。曲多夏一手抱着風攬月,一手攬過陳夫子的胳膊繼續往前走。

風攬月哆哆嗦嗦地道:“前面就是祖神祭壇,我們不能過去。”

曲多夏昂着頭,眼睛直勾勾盯着前方黑黝黝的洞口。他道:“既是山民的祖神,就不會忍心山民枉死。天譴之下無活口,山底下的人也好,牲畜也罷都得處死,割下他們的首級祭奠祖神以安撫神明。司神使不敢進入祖神誕生之地,他們隻會在洞外開闊地舉行祭祀儀式。所以,你們若要活命隻能躲進山洞。”

風攬月記得來時一路山民的告誡,又道:“聽山民說凡是進入神洞的人都會受到詛咒立刻暴斃。你是司神使,你進入天譴相不會成為祭品,你下山吧。你放我下來,我帶先生進山洞避難。”

“不。”曲多夏回答得剪短又堅定。

他頓了頓又望向千百年從未有人進入過的山洞,擲地铿锵地道:“過去十多年,我為了成為一個合格的司神使日日努力。我虔誠的書寫爨文、每日誦讀經書典籍、學習祭典禮儀。我曾發誓将此生供奉給所有祖神,祈求他們庇佑普斯羅火興旺繁盛。大祭司讓我們殺掉安家子和牲口以祭祀祖神,并告訴我們這都是祖神的意思。可祖神既然要他的子孫興旺,要他的故地繁盛,為什麼要殺死好不容易成年的山民、為什麼要殺死好不容易養大的牲口?難道讓活着的山民失去家人、失去财富,陷入痛苦,在貧窮中消耗餘生就是祖神護佑我們的方式嗎?我學藝不精,一直無法從誦讀經文與冥思中感應到祖神需要我們血腥祭祀的旨意。所以,這次就當我以身問神。我懷疑司神使錯誤的傳達了祖神的旨意。如果是我愚昧狂妄,請祖神懲罰我,讓我驗咒暴斃。如果我所思既與神通,就請祖神顯靈賜予我們智慧與能力,讓生活在普斯羅火的山民得到真正的繁榮與富足。”

風攬月擡頭有些呆讷地盯着他的下巴,她隻認為這個男人瘋了。雖然木勒土司府隻供奉伏羲與女娲,但他們也十分尊重當地山民的祭祀信仰。每次遇到拜山祭祖儀式,木勒府會向司神隊捐贈大量金銀以抵消應繳的人牲祭品,誰叫木勒土司府是普斯羅火最能賺錢的土司府了。

那時的陳夫子已經凍得不敢張嘴,隻由着曲多夏把他拉進神聖的山洞。山洞很大,内裡嶙峋山石聳峙。青藍光火在山體内部攢動,煥亮出一條曲折的路徑,像是祖神的指引,溫暖的風從山體内部吹來,拂去幾人滿身寒雪。

曲多夏放下風攬月,伸手欲掬陣陣暖風,潺潺水聲隐約可聞,他又往裡走了數十步回頭沖兩人笑道:“洞裡一定有溫泉,我沒事還活着。那個詛咒沒應驗在我身上,這都是祖神的旨意,祖神是仁慈且智慧的神明。”

他說的沒錯,順着那條幽藍路徑一直走到盡頭便是一汪溫泉。曲多夏安頓好兩人留下食物,并告誡兩人洞外的祭祀儀式會持續三天,而後司神使會封禁此地十天,隻要他們堅持到第十四日就可出洞下山。

曲多夏感覺到風攬月的不安,安慰她道:“在前三天大祭司會主持祭祀禮,我不能進來給你們送吃的。你和陳夫子一定要相信我,我一定會在第四天進來給你們送吃的,因為我職級最低,大祭司一定會安排我留守山洞。你相信我。”

風攬月鬼使神差地點點頭,目送他離去。

洞中無日月,她和陳夫子隻能以水滴計數的方式大緻推斷時辰。最開始,誦經聲,司樂聲時斷時續,等到洞外安靜。曲多夏果然帶着幹糧進洞,他問風攬月要一件随身之物。風攬月問及緣由才知道她阿爸以為她被司神使砍頭祭天,暗中收攏人手要圍剿司神團殺掉大祭司。

“我告訴阿木說你沒事,他不信,非要我帶他翻看所有人頭,确保人牲裡面沒有你。”曲多夏說罷,又悄聲喟歎:“我弟弟真的好在乎你,司神使封禁所有上山通道,他都能想方設法上山找我。”

風攬月聽得毛骨悚然,她問道:“他真的翻看過所有人頭。”

曲多夏點點頭,說道:“挨個翻找無一遺落,有好些個臉被砍壞了,他還抱起來拼齊全了,仔細辨認才肯罷手。”

陳夫子聽罷,跑到角落裡哇啦啦地吐了起來。

曲多夏道:“我跟你哥保證你沒事,隻是封山你不能現身。他不信,非要我拿一樣你的東西才罷手。想動司神團的時機還沒到,不能讓你阿爸和阿哥當炮灰!你給一樣東西,讓他相信你還活着。”

風攬月拔掉耳環取下項鍊,想了想又背過身躲在山石後面窸窣一陣,再出來時她遞給他個疊好的手帕樣的東西。

她說道:“耳環、項鍊都是我常戴之物,誰都知道,式樣平常是我在集市上買的,沒什麼特别。唯一特别的是我阿姆親手給我繡制的…的一件衣服,山地女子不會穿這種衣服。我家人一看便知是我,我都用手帕包好了,你别打開直接給我哥哥。”

曲多夏把東西揣進懷裡,不作耽誤轉身離開。下山的時候,他沒忍住從懷中摸出那張手帕,打開一看裡面并沒有包什麼衣服。反倒是手帕的樣式非常奇怪,有三條系帶不說,還不方正,上圓下尖有點像小孩子戴的口水兜。曲多夏像是想到什麼,不可置信地把那件衣服放在鼻尖聞了聞,果然是少女特有的體香。曲多夏雙耳倏然紅透,他慌忙把東西藏好,直言道:“這隻傻狗真是傻透了,怎麼能把肚兜随便給陌生男人?月城裡有那麼多漢人開的花酒窯子,我會沒見過這個?虧得我知道這是什麼啊,要是交給木勒府,我非被你阿爸狠揍一頓不可。”

再見到弟弟曲多木,他隻把耳環和項鍊交給了他,而那件豆青色的肚兜被他藏了起來。如曲多夏所說,他職級最低,留在冰川山洞看守人牲祭品。隻不過每在深夜無人之際,他都會進入山洞與陳夫子談論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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