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雀在弟弟的擁抱中下定了某種決心,即便是蚍蜉撼樹,他也要自不量力一回,憑什麼隻有蕭鶴生能高高在上地當救世主,恩典一般讓他滾蛋,他讨厭這種虛假的仁慈。這一回,他真的和蕭鶴生兩清。
姜雀沒有删掉蕭鶴生的聯系方式,卻不确定對方有沒有拉黑他,對話框開開關關,姜雀一連幾日,沒有想好如何開口。
他覺得蕭鶴生會拒絕他。
這場不見血的戰争中姜雀把自己填進去大概率無濟于事,蕭鶴生肯見他嗎,會點頭嗎?
猶豫幾日,姜雀先接到了陸明玉的電話,對方不曾問好,開口便是難聽的辱罵,“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下流小人,唬住我不許接觸袁祿,自己卻演了主角,真不要臉!你有沒有一點骨氣,跟我搶男人、搶電影,賤不賤?”
姜雀挨了一通罵,卻舒暢地笑了,他說:“電影的事我可沒騙你,是你自己沒有膽量去接,另一個,即便公平競争,袁祿也未必選你,你知不知道這部電影是誰投的錢?”
上一世袁祿别無選擇,被迫搭了個草台班子唱戲,這一世但凡有人肯賞識他投資他,他也要換一換決策。姜雀搶了一個時間差,不與陸明玉糾纏事情就簡單多了,對結果他一直胸有成竹。
陸明玉在圈内四處碰壁早已不是秘密,他被戳到痛處,破口大罵,“你就是個賤人、婊子,隻會靠睡男人換好處!你得意不了幾天了,蕭鶴生現在自顧不暇,沒精力也沒能力罩得住你,且等着看吧!”
姜雀心道他和蕭鶴生早結束了,陸明玉的情報工作做的真差勁,往深一想眉心蹙起,他覺得他肯定知道什麼内幕。
“你胡說!”姜雀故作生氣。
陸明玉果然得意,“是不是我胡說你且等着看吧,最遲不過半個月,生意上的事總會有個結果,到時候你就守着蕭鶴生哭吧!你把他搶走又有什麼用呢,我會讓你們一起下地獄!”
乍然得了一個期限,姜雀緊張地心跳加速,“你怎麼知道,恐怕是胡說騙人,沒人會信。”
陸明玉冷笑,“信不信由你,我不信你看不出蕭鶴生的窘迫,你們一起來求我,我或許會手下留情。”
“你做夢!”姜雀說。
放下手機姜雀内心惴惴不安,一面覺得事情不會像陸明玉說的那麼壞,他對蕭鶴生有種莫名其妙的信任,另一面又覺得事情發展的确失控了,鋪天蓋地的财經闆塊新聞都昭示着蕭鶴生遇上了不小的麻煩。
姜雀又忍了半日,本就睡不安穩,深夜又被驚雷吵醒,閃電穿過雲層,房間内一瞬蒼白如晝,他在這樣惡劣的時分起身,穿上黑色的沖鋒外套,隐入街中無人的黑暗。
風雨交加,姜雀撐着黑傘站在淩晨的街邊,許久才叫到一輛車,司機看了他一眼又一眼,覺得這個黑暗清瘦的青年臉色異常蒼白。
姜雀給出蕭鶴生的公司地址,與司機沒有再多交流,他想去親眼看看現在是什麼情況。
出租車在紅綠燈前停下,隔着一個路口姜雀就發現了異常,曾經深夜也異常忙碌的大樓如今一片黑暗,沒有半盞光亮。
一樓大廳無人值守,姜雀徑直推門而入,無人阻攔,他打開手機的手電筒,摸索到電梯門前,發現竟然停用了。曾經繁華擁擠商業大廈,一夕之間人去樓空,無人維護。
姜雀莫名的憤怒,他對着擺設一樣的電梯拍了張照片,發給蕭鶴生的助理,發給盛鼎,質問這是怎麼回事,後者無視他,前者秒回。
助理:姜先生這是在公司一樓嗎?您要是想上樓,B座輔樓的電梯還在運行,其它的都停了。
姜雀很刻薄:蕭鶴生窮的連這點電費都交不起了嗎?
助理:您說笑了,偌大的公司現在隻剩幾十個人辦公,電梯比人多倒也不合适。
姜雀覺得自己該轉身就走,但他沒有,他摸黑找到唯一一座運行的電梯,冷嘲熱諷着:蕭鶴生是多大的老闆,有多少朋友,混到這個地步,真丢人。
助理回護道:要是沒有“好朋友”背後捅刀子,老闆也不至于到這個地步。
姜雀在電梯裡頓住,瞬間明白什麼,他再問盛鼎什麼,發現對方已經把他拉黑了。他攥緊手機,盯着電梯地面臉色難看,難怪這麼慘,原來是被盛鼎背叛了……
姜雀心情差勁,在他面前呼風喚雨專橫霸道的人怎麼這麼蠢,讓自己過的這麼慘。他胡亂揉了兩把頭發難掩焦躁,明知蕭鶴生恐怕就在樓上,而他現在離開還來得及,可他沒有任何動作。
蕭鶴生被他騙,是個蠢蛋,而他明明能抽身離開,卻還要在蕭鶴生陷入絕境時自投羅網回來,也是個大蠢蛋!
他不知道的是,從他踏進電梯的那一秒,早已有人坐在監控系統前将他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你為什麼來了,姜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