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直的倒下。
下一瞬,陷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強勁有力的臂彎将他圈住,微微睜開眼時,一陣風呼嘯而過。
眼前出現一架直升機,不,是好幾架。
那螺旋槳旋起的風将衣擺吹起,濕潤的發絲還帶着水,被風帶到半空迅速變成水汽,金色的發絲飄在前面這個男人的身後,他微微出了神。
天空很昏暗壓抑,但他似乎感到眼前一亮,他不知道是什麼亮了一下,顯得剛剛的場景也沒有那麼恐怖,因為他看清眼前這個人了。
“醒了?”那人的聲音還是之前的感覺,帶着點磁性,聲音更多的卻是溫潤感,也可能是語氣的原因。
反正不讨厭。
他轉移視線,點點頭。
盡量分出神來思考,思考他現在的處境。
他們怎麼就到了半空了,往下看,瞬間呆住,底下有數個全副武裝的救援人員潛入水中,那個範圍還有一些漂浮起來的紙張或器具。
他被許明琛帶到直升機的座位上,先用幹淨的水大概沖了一下,避免受傷感染,迅速打上疫苗。
許明琛從後面拿了件衣服給他披上。
“别着涼了。”
徐辭獻點點頭,眼神還是有點恍惚,他知道剛剛不過是幻覺,但他還是心有餘悸,那個場景太真實了,仿佛許明琛真的變成了沒有臉的怪物。
他搖搖腦袋想把那個畫面從腦子裡甩出去。
“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許明琛也披上外套,伸手想摸摸他的額頭,看是不是因為泡水發燒了。
徐辭獻點點頭又搖搖頭。
許明琛無奈,将手貼在他額頭。
他手很涼,顯得徐辭獻額頭都溫熱起來。
徐辭獻擡眼看他。
許明琛揉揉他濕乎乎的頭發。
“不是很燙,應該沒發燒。”許明琛說完又遞給他一個保溫杯和水銀溫度計。
“水還是溫的,先喝着。”
徐辭獻看着他溫柔的眉眼,他仿佛在照顧孩子,讓人感到很舒服,距離也剛剛好,不會唐突,也不算刻意控制。
似乎在很小時就被教養規矩,家境應該很好。
許明琛在看到他适應之後才和前面的救援人員拿來對講機。
“胡二,找到其他人沒。”
對面電流聲一陣後胡二說了句:“全部上來了,有幾個暈倒了。”
許明琛回了個“好。”
十幾架直升機動起來,轉了個圈盤旋起飛。
“等一下!”徐辭獻抓住許明琛的手腕。
“翠花呢?!”徐辭獻從位置坐起,想趴在玻璃上看外面。
許明琛看他的動作趕緊抓住他的手。
“翠花在後面跟着呢,别急。”許明琛安撫似的,手掌一緊将他的手握住。
手還是有點冰涼,好似沒有溫度。
徐辭獻回頭看他,點點頭,他就這麼信了他。
可能是許明琛與生俱來就有安撫人的溫柔。
直升機的遠處傳來蛇鳥獨特的叫聲。
徐辭獻驚喜的看向外面,遠處那抹獨特的綠跟着直升機盤旋,它似乎也感受到徐辭獻的存在,叫聲中帶着興奮和開心。
在徐辭獻看不見的地方許明琛無奈搖搖頭,嘴角卻帶着笑。
從地下那麼深的地方被水沖上來的死裡逃生讓許明琛筋疲力盡,但他還是胡三溝通着狀況,又将身上所有的樣本交給身後胡三的人保存好。
向時問在胡二那邊,向時問從水裡出來時頭撞到了石頭,現在還在昏迷狀态。
看着旁邊還在看蛇鳥的徐辭獻,将食物和水遞給他。
“累了的話吃點東西先睡吧。”
徐辭獻搖搖頭但還是拿起壓縮餅幹吃了點。
他想問許明琛他是怎麼上來的。
但許明琛好像很忙。
許明琛從電腦上 移開目光。
“怎麼了?”
徐辭獻唇瓣微啟,但又什麼也沒說。
已經從那裡出來了這比什麼都重要。
“你是想問他們怎麼樣了嗎?”許明琛輕笑一聲“怎麼感覺你出來之後變得傻乎乎的,是不是出來的時候撞到腦袋了?”
徐辭獻腦子裡翻譯着他的話:你是不是腦子壞掉了?
“好了好了。”許明琛将目光回到屏幕上,輕聲說:“他們都被救出來了,沒人受重傷,我們在心髒爆炸的時候都被滲進來的水流沖出來,剛好胡隊長他們救援到這。”
徐辭獻點點頭,很簡略的回答,所以說在剛出地下七層他就暈過去了嗎?
他都錯過了什麼?
直升機旋轉越過城市高空,直升機下方是平靜得過分的紅褐色的水面,偶有幾座高聳的樓越出,牆皮掉落或長出青苔,玻璃破了一扇又一扇,裡頭偶爾有幾隻變種擡頭看向上方,喉嚨裡溢出模糊低啞的聲音。
徐辭獻低頭看了眼收回視線,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他是第一次俯瞰赤洪之後的城市。
看着那一棟棟破敗潮濕的樓,他想起回憶中那巍峨不可攀的高樓。
裡面應該住滿形形色色忙忙碌碌,每天隻為工作生活而煩惱的人,活生生的人。
而現在,這裡被赤洪和變種占領,甚至看不到幾個幾個人類變種。
天空也永遠都是黑壓壓的,好像永遠看不見陽光。
他看了眼将思緒全投入電腦中的許明琛,他不敢打擾他,又或者說他現在不知道該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