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登卻是在等望河先走，但沒想到身邊的人見自己紋絲不動，更是停下了腳步。

兩人這樣僵持着，直到禾登沒辦法，歎息一聲，說道：“看不見路。”

望河仰頭望天，林中确實稍暗了一些，但不至于到看不見路的程度，正欲開口詢問，男孩突然想起來什麼，看向對方的眼睛——看似無恙的雙眼似乎找不到目标，不知道在看哪裡。

“我帶路。”望河說完伸手抓住了禾登的手腕。

禾登很想說自己可以點火照明，但林中點火多少有些安全隐患，況且已經被拉着走出了第一步，隻好閉嘴跟在後面。

*

小胖在韓老師家看見了秋季守護靈紅葉，對方身上精英女強人的氣息太過濃重，以至于這個小朋友隻敢在一旁安靜地坐着。

“小禾很靠譜的，應該沒出什麼意外。”紅葉說着拿出手機準備打電話，又道，“不過他有些丢三落四，可能是手機弄丢了吧。我先聯系一下公孫先生，方便的話我們就過去一趟，早點把東西拿回來給小胖。”

“我正有此意。”

韓冷推了推眼鏡，話雖如此，但如果讓他毫不準備地面對公孫先生和其他秋季守護靈，還是有些發怵。三千年前，大家各奔東西完全斷了聯系的那段時間，他是想找到秋季守護靈們，想找到禾登向他道歉，但公孫醫館行蹤不定，加之當時大家身體也需要一定時間恢複，這件事就不了了之。

直到幾個月前在西山溫泉見到禾登，那個男人好似什麼都不計較般向自己搭話，壓在心口的巨石這才稍稍輕松些。

但如果要他面對公孫先生……歉意和愧疚再次交織着湧上來，就好像他害了人家的孩子，還腆着臉讓人家送東西給自己。

“好久沒見到他們了，還有些緊張呢。”紅葉好像察覺到了韓冷的小情緒，于是開口道，“自從離開醫館，一直到今天都沒和他們聯系過呢。”

“你也……你們沒聯系嗎？”

紅葉在手機裡翻找着醫館的電話，回答：“沒有，倒是和小禾聯系了幾次，都是在要求我幫他找人。小禾離開醫館後似乎也隻是跟羅绮有過幾次聯系，前段時間才找我問到醫館的位置。”

小胖在一旁聽得雲裡霧裡，最後得出一個結論：秋季守護靈們關系很差，甚至到了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

“你們關系不好嗎？”小胖問了出來，話說出口才意識到自己不應該插嘴兩個大人之間的對話，正準備道歉的時候聽到了紅葉的聲音。

“算不上好。

“我們六個是因為成為守護靈才聚到一起的，我們的上任首領——秋分白虎是個不大點的小孩，所以沒什麼團體意識，更沒辦法承擔首領之責，但好在她有個穩重靠譜的老師，就是公孫先生。于是在公孫先生和白虎兩人的通力合作下，秋季守護靈才聚集在一起，小禾是最晚來的。”

紅葉回憶起這段經曆，嘴角不由得帶上一絲笑容，手上的動作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因為我和白露蒹葭不适合戰鬥，所以一些苦活累活都交到其他人身上，霜降且歌和小禾不太對付，兩人一見面就唇槍舌劍，甚至大打出手，公孫就總安排立秋羅绮和小禾搭檔，避免和且歌碰面。

“久而久之那兩人就脫離了守護靈的大部隊，喜歡單獨行動，和其他人的關系也算不上親密。在小白虎遭遇意外後，小禾更不樂意作為守護靈和大家待在一起，直到上任龍圖主人引發那場浩劫。”

韓冷好奇的是之後發生的事，之後秋季守護靈們發生了什麼：“之後你們去了哪裡？”

意識到自己接下來還要說不少内容，紅葉幹脆放下手機，看了一眼韓冷，繼續道：“浩劫之後，公孫先生的藥童把我們帶回醫館，我是所有人裡面傷勢最輕的，自然而然就承擔起了照顧小禾的責任，但說心裡話……那場浩劫對我造成了很嚴重的心理陰影，看到其他人渾身是傷，我每晚被噩夢驚醒，小禾察覺到這點後就……就讓我離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别留在那裡了。”

小胖安靜地聽着，他跟禾登不熟悉，甚至還不如和紅葉的關系，隻是和那個橙發的守護靈匆匆有過幾面之緣。

其實對于那段時間發生的事情紅葉也不算太清楚，因為不适合戰鬥，所以在一開始就失去意識退下戰線，也因此傷勢較輕，回到醫館後又是最早離開的人，整個人都處在迷迷糊糊的狀态，直到在人界穩定下來。

“後來你就走了？公孫他……沒有說什麼嗎？”韓冷微微前傾身體，目光專注地看着紅葉，仿佛想要透過她的講述，親眼目睹那段塵封歲月裡發生的一切。

紅葉輕輕歎了口氣，眼神有些迷離，似乎陷入了對往昔的回憶：“嗯，我聽了小禾的話，就準備離開。當時大家都還在養傷，我走得很安靜，不想打擾到任何人，隻是離開前向公孫先生辭行，他擺擺手說了些叮囑的話……下山路上還看見了羅绮，她大概隻是看了我一眼，給我一些錢，沒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