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和第四軍摘除孕腔的物理閹割不同,完全保留了軍雌退役後飼育後代的能力。
身為第三軍的一員,荻秋早已将自己的感情和私欲剝離,隻餘下對任務的貫徹執行和對紀律的忠誠遵守。
他回到休息室,在智腦環上調出虛拟鍵盤,準備開始撰寫報告。
···私蟲護衛任務完成,全程未出現任何疏漏。期間,遭遇半人馬座星區争奪戰···雇主對戰争表現出一定程度的恐懼和不安,需要後續關注。
他停頓了一下,手指在鍵盤上輕輕滑動,删除了最後的幾行字。
總有些事情,是無法預料的,也是無法控制的。
德裡安·霍仍舊對自己未完成的論文耿耿于懷。
他想,也許可以從荻秋身上入手,從側面去了解曼諾茨總長在第三軍軍雌心中的形象。
事與願違,荻秋完成了述職報告後就被征調回家族駐地,二者至此再無任何交集。
蟲族軍雌在入伍時,都會進行基因回溯排查,确定血系圖譜。
荻秋的雌父所申請的凍精,來自萊伊缇·羅蘭。
以血緣為紐帶,為尤利西斯打造的私蟲衛隊,悄無聲息地組建完成。
德裡安·霍在圖書館的角落裡,對着屏幕上的論文草稿歎了口氣。
他凝視着那空白的部分,因為無法找到适當的切入點而永遠未能完成。
作為最先追随那位閣下的種族,胡蜂族的發展一躍千裡。
當初嘲笑西奧多甘心淪為鷹犬爪牙的蟲,腸子早就悔青了。
曆史沒有後悔藥可吃。他們隻能眼睜睜地看着胡蜂族在那位閣下的庇護下,一日千裡,越飛越高,越飛越遠。他們的悔恨,就像一把無形的鎖鍊,将他們牢牢地束縛在原地,無法掙脫。
血緣,是蟲族最牢不可破的紐帶之一。強大到足以跨越時間和空間的隔閡,将胡蜂族緊緊地凝聚在一起。
半人馬座星區阿爾法星索倫家族城堡
哄睡了小蟲患,路德維希輕手輕腳地掩上門。
回到主卧,曼諾茨依靠在靠枕上還在處理文件,并未回頭。
“還剩一點,處理完就睡。”
他手指在虛拟鍵盤上飛快移動,銀藍的電子光在他眼底流轉,屏幕的光影照在他側臉,輪廓鋒利分明。
“嗯。”
路德維希拿起床頭沒看完的書,掀開被子偎倚彼此。
書頁翻動的聲音在靜谧的夜被放大,曼諾茨對着一屏幕的電子數據,唇角微勾。
“你真的不會跳舞?”他停下工作,沒頭沒腦問向愛侶。
路德維希合上沒怎麼看的書頁:“按照社交禮儀,你當時應該接口說教我跳舞。”
他頗為嗔怪的抱怨着,手在被子下摟住曼諾茨粗了一圈的腰際。
“難怪星網上都說你是鐵血直男,不解風情。”
嘉年華舞會上通常是跳華爾茲,前進後退加旋轉,舞步簡單。
就算真的不會跳舞,這也是跟着曲調增加彼此對視表示親近的機會,鮮少有軍雌會直接拒絕。
曼諾茨在虛拟屏幕上飛快敲下最後一條指令,處理完手頭的事務。
橫在腰際的手還在作怪,按在肋骨間的武裝肌來回磨蹭。
“别亂動,”曼諾茨傾身湊近,嘴唇幾乎貼在路德維希的鼻尖上,羽須起立,耳朵泛紅,“你想和弗羅迪打個招呼?”
“PAPA!”響亮的奶音清繳暧昧旖旎。
像炮彈一樣沖過來的尤利西斯,毛茸茸的橙紅色小腦袋鑽進被窩,手腳并用賴到雌父厚實的胸口。
新生的幼崽本能的尋求庇佑,拱起肉乎乎的後背,橙紅泛着金色金屬光澤的尾勾甩得飛快,劈頭蓋臉抽向雄父。
PAPA是我哒,搶PAPA,壞。
不疼,路德維希按住不安分的蟲患,不得不打消了深入探望的計劃。
弗羅迪(Fradi),曼諾茨和路德維希的次子,半個月後剖出,放入孵化箱靜待破殼。
不滿1歲的尤利西斯嚎啕大哭,搶PAPA的又多了一個蟲!
當時聽到路德維希說他不會跳舞時,我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卻搞不懂為什麼。
一曲結束,我與他道别,轉身去找雄父。
他立在長桌邊,用銀匙小口小口地吃着冰淇淋。
我走過去,拿走他手裡的銀匙:“吃太多了,會肚子疼。”
雄父沒說什麼,順從地讓我拿走。
我舀了一勺冰淇淋,喂到他嘴邊:“嘗嘗味道就好。”
雄父張開嘴,含住冰淇淋,細細地品了一會兒,說道:“太甜了。”
“知道您還吃這麼多。”
我放下勺子,用紙巾幫他擦掉嘴角的奶油。
雄父握住我的手,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曼諾,去找個伴吧。”
我愣住,蹙起眉:“雄父,您怎麼了?”
他語氣裡帶着幾分慵懶,“沒什麼。”
雄父收回視線,輕輕笑了笑:“隻是覺得,你一直在我身邊,似乎不太好。”
“有什麼不好的?”
我不明白:“難道雄父不喜歡我陪着您嗎?”
“當然喜歡。”
雄父反握住我的手,将我的手包裹在掌心:“隻是,曼諾需要自己的生活。”
“我現在的生活,就是陪着雄父。”
雄父沒再說話,目光落在我臉上,久久沒有移開。
晚風微涼,嘉年華的狂歡還在繼續。
正值壯年中期的雄父猝然離世,雌父最後一次展開蝶翼,飛向死亡。
“明明,是我先遇到你。”斐蘭度叔叔迎着海風站了很久。
夢醒了,曼諾茨眼睛有些酸澀。
枕邊路德維希睡得很沉,呼吸均勻綿長。
何其有幸,得遇吾卿,年歲并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