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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一章 北園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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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秋風嗖嗖,正對着北大樓的南大校史館門前,顯得格外的寂寥和陰冷,昏暗的燈光下,樹影綽綽,蟲鳥無聲。

民國初年,這裡曾是南京大學的前身金陵大學的圖書館,據傳,北伐期間有一位名為文懷恩的洋人博士在此被殺,其後就一下子變得十分冷清了,夜晚更是鮮有人走,特别是在有月光的晚上,高大的樹冠,婆娑魅影,顯得更加的詭異陰森。即便夏日酷暑,路過此處,令人有毛骨悚然,寒氣攝魂之感。

不遠處的小禮堂,原為金陵大學年輕的數學教授戴賴三先生的紀念堂,是一棟南北向的單層建築結構,歇山頂樣式的屋頂,煙灰色筒瓦,牆身為青磚水砌,乍看之下,猶如土地廟一般,兩邊牆上各有一個十字内心的圓形盲窗,門前有一對葵花紋的鼓石,踏道的中央,有一方刻着蓮花祥雲圖案的丹陛石,後面有四扇拱頂的直方格木窗。正門數十步外之東側,是一座爬滿枝蔓青藤的鐘架涼亭。

此時,小禮堂的門正敞開着,屋内橘黃色燈光,将門前的空地樹叢,照得一片明亮通透,裡面的交談聲和寒暄聲,雖不十分響亮,但在十幾米外的校史館門前,還是聽得很清晰。

“哈哈哈,老兄身體可好?聽說你有個學生很了不起哦,今年連續在SCI上發表了好幾篇論文,真是名師出高徒啊!”

“我今年真是忙死了,兩個博士要畢業,手上還有一個部裡課題和兩個省裡課題,另外,還有三個橫向課題”

“你們院裡明年進人嗎?工資福利等方面怎麼樣啊?我有個學生馬上就要碩士畢業了”

“現在向上面申請科研經費,真是越來越難了,腿都要跑斷了,還要看人家臉色,哎…”

“我們院裡,前段時間一直在搞職稱考核,真是不勝其煩,啰啰嗦嗦…一大堆材料要審”

此時的小禮堂内,如年終的茶話會一般,熱鬧非凡,專家學者們,三三兩兩,散聚在大廳中間,有的站着、有的坐着,個個臉上都洋溢着喜氣洋洋的神情。棗紅色的柚木地闆,在燈光照射下,晶瑩锃亮。裡面擺放着幾排方便折疊的軟椅,在椅子的前方稍右的位置,一張半身高的演講台正矗立在那裡,最裡面的牆體上,南京大學的紫色校徽,和“南京大學”四個大字,在橘黃色的射燈照耀下,顯得格外的雅緻和沉穩。

這是一個小範圍的學術座談會,每隔兩年就會在此定期召開,參會人員是相對固定的,人數往往隻有十幾個,大都來自于南京地區各大院校、社科院、博物院等單位研究明史的專家學者,會議的主題多年來一直未變,隻有一項,就是探讨和交流明初建文帝生死之謎的研究成果,因此,從表面上看,該座談會猶如春秋時期的墨家一樣,是個較為穩定和嚴謹的學術團體,研究的也是孟子所稱的“天下之言,不歸楊則歸墨”的世之顯學,但不同的是,其并不存在墨家 “巨子”式的領袖人物,參會者也無須奉獻任何束脩或專著論文。當然,也與當下紅學界索隐派的學術研讨有着明顯不同,更與西方大學裡的一些社團,比如骷髅會等,有着天囊之别。

今年的座談會,是由南京大學曆史系吳影教授負責統籌和主持,為此,他特地邀請了中國第二曆史檔案館剛退休的姜副館長今晚前來參會,現在眼看就要八點了,不知何故,姜副館長還沒到,吳教授的心裡未免有點焦急。

他站在小禮堂的門前,一邊熱情地招呼着大家,一邊心神不定地向門前的小徑盡頭望去,忽然間,他發現斜對面的校史館門前,正悄然地站着一人。

此人身材并不高,略顯駝背,穿着一套舊式的中山裝,站在大門右邊的卷毛石獅子邊,也正朝着小禮堂這裡張望,吳教授的心裡暗暗一怔:“這老頭還真是神經兮兮的,站在那裡、探頭探腦的“。

其實,他很早就聽聞,這老頭姓徐,六十年代初曾在地理系任教。其祖上好像是近代著名的藏書家和金石學家徐乃昌,一個以“不求宋元珍本,卻愛明清罕傳”的大家,師從大清兩朝帝師翁同和,曾總辦過南京大學的前身江南高等學堂、三江師範學堂的創建工作。也正因為有如此深厚的家淵,這徐老頭在摩崖石刻、古籍拓本等方面頗有研究,三十歲未到,就被聘為副教授,後因發表過一篇有關鎮江焦山“瘗鶴銘”方面的文章,其中的觀點過于荒誕奇異,引起了考古界和書法界的一緻撻伐、譴責甚至鄙視,後來在特殊年代初期,這徐老頭被作為第一批臭老九,反動學術權威,被揪出來批鬥,後來關進了牛棚,精神上還受了點刺激。據聞,他時常會在電閃雷鳴的雨天,沖入雨中,仰天狂笑不已,狂呼什麼“崩塌了,水淹了,玉兒不見了”等怪言怪語。七四年返校後,學校見他精神似乎并無異常,并且又是孤鴻寡鹄一個,也許出于對其先祖的感恩,便将其安排在老圖書館裡,做些檔案整理、看護館門等工作。

平日裡,這徐老頭并無什麼異常,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總是穿一身褪色發白的中山裝,沉默寡言,偶偶也會與人交談,每當此時,外人會發現他似乎滿腹錦綸。館裡有時會安排些髒活累活,但他從無怨言,并總能一絲不苟完成,隻不過,在工作閑暇之餘,同事們會經常發現他拿張報紙,對着窗外,看了半天,卻從不見他翻過頁,有時甚至能看到他嘴唇似乎在顫動,好像還念念有詞,可從未聽到他發出過一個字,更不知其意何為。直到有一年的暑假,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校衛隊在巡園時,發現他一副瘋瘋癫癫的樣子,蓬頭垢面,不修邊幅、目光呆滞,坐在濕漉漉的地上,對着校史館門前石獅子在破口大罵。罵聲時斷時續,時而高亢,響徹校園,時而低沉,弱如蚊吟。一開始,校衛隊以為他是酒喝多了,在此發酒瘋,而近前一查看,卻發現他一點兒酒氣都沒有。兩個年輕的校衛隊人員,試圖将他從地上扶起,卻見他雙手緊緊攥着一張早已濕透破爛的報紙,神色詭異地對着兩人說到:“夢…夢…真夢”,然後猛然狂笑了起來,吓得兩人手腳發軟,臉色大變。從此之後,這徐老頭神經不正常之事,在校園裡又慢慢傳了開來,周圍的同事也對他敬而遠之了。

此刻,徐老頭正茕茕孑立地站在寒風中,幽暗昏黃的燈光,令他顯得更加的孤獨恓惶,看到此,吳教授的心裡感到有點刺痛,鼻子有點酸楚,真所謂“老懷凄斷,夜涼知共誰訴?” 。

忽然間,一陣急促又熟悉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憂慮和思愁。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吳教授“,

吳教授循聲望去,隻見姜副館長那胖乎乎的身體終于出現了,一手提着公文包,一手抹着額頭上的汗,猶如從轉磨中轉出一樣,呼啦一下,從鐘架涼亭快速冒了出來,然後沿着小徑,小跑步似地來到了他的跟前。

“哈哈哈…姜大館長,您真是個大忙人,今天好像是踩着點兒來的,不早也不遲,剛好八點,快快請進!“,一個優雅的歐式邀請姿勢。

其實,吳教授之所以邀請姜副館長參加今晚的會議,是有自己深層次考慮的。這麼多年來,有關建文帝的生死之謎,以及明故宮地下是否有暗道等探讨和交流的學術座談會,雖然一直沒有中斷過,但他深感到,座談的内容越來越缺乏新意或深度了。有的專家,為了标榜自己所謂的學術成果,采用西方辨僞學派的那一套,建模論證,洋為中用,故弄玄虛,有的則無征不信、無據不聞,擺着一副治學嚴謹、立論堂皇之面孔,有的,則是老調重彈,甚至以訛傳訛。嚴謹踏實的學術氛圍少了,空洞乏味的話題多了。

前段時間,吳教授無意中在一本檔案學的期刊中,看到了姜副館長所寫的一篇有關建文帝生死之謎方面的文章,裡面提出了一個新奇的觀點,其認為:1402年燕王朱棣發動靖難之變攻入南京時,建文帝朱允炆逃離皇宮時,所帶走的紅箧中的玉玺,絕非是建文帝的天子寶玺,也不是明太祖朱元璋的開國玉玺,而是失傳千年的秦皇嬴政令李斯篆刻的那枚“受命于天,既壽永昌”的傳國玉玺。這一觀點似乎在某種程度上與自己近年來的研究成果契合,并且也多少應景了時下對有關“世界末日”之熱門話題。

吳教授暗暗認為,姜副館長參加這一學術座談會,也許會引起專家們的強烈反響,并給座談會帶來異乎尋常的震撼和生機。

果然,當姜副館長将上述研究觀點在座談會上宣講後,頓時引起了一片軒然大波。

“這倒是一個新潮問題,哈哈哈…”

“這是傳記,還是學術啊?”

“還真能跟上形勢”

“幾百年來,有哪位金石大家,或明史研究者,或文獻史料中,曾提及過的…,哪怕是野史雜記中,也鮮有所聞”

一陣低沉的竊竊私語之後,坐在最前面歐式椅上的一位老者,終于有點按耐不住了,隻見他激動得連連搖頭,并發出一陣陣輕微的咳嗽聲。據說,此人是建文帝的嫡傳後孫,在明史研究領域,頗為德高望重。

此時,隻見他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清了清嗓子,然後将身體略轉向姜副館長,用一種教導的口吻說到:

“姜副館長,恕兄弟我直言。您剛才的高論,兄弟我,實難苟同,實難苟同…您僅憑朱棣之言和《建文年譜》之序,就貿然地認定建文帝帶走的玉玺,就是那秦傳玉玺,這…這未免有點戲谑了吧。大膽假設,合理推斷,在學術研究領域中,不是不可以,但缺乏紮實的曆史溯源和堅實的史料證據來支撐,無疑是一種空中之閣,水中之月,水中之月。兄弟我…不想多說了,如有得罪之處,還望姜副館長海涵。”

姜副館長頓時滿臉堆笑,兩手互握,一副仰望之态,可心裡卻不禁想起了電視劇《圍城》中的那位開口就稱“兄弟我,在英國的時候…”的教育部專員,真是太神形相似了。

老者剛一落座,一位社科院的中年學者,急不可待地站起身來,會場上頓時又靜了下來,隻見他傲然地掃視了一下四周,說到:

“本人也來談一點感受。今天參會的專家裡,可能很多人都知道,敝人有個小小的愛好,就是對金石玉器等方面的研究,比較有興趣,也曾經出過幾本拙作,哈哈哈…剛才聆聽了賈副館長的一番教誨,對其所提的那秦傳玉玺,我想談一點自己的淺見、淺見”,

一段凡爾賽式的開場白過後,他忽見禮堂的窗戶外,似乎有個黑影在閃動,心中頓時怦怦亂跳,便連忙摘下鼻梁上的眼鏡,吹了吹,這才定下神來,開口說到:

“秦皇嬴政,滅六國,統天下,令丞相李斯,将趙國宮中的那塊十五城不換的和氏璧,篆刻成傳國玉玺,以作天授皇權之正統憑證,其後,雖然朝代更疊,但正史中卻清晰地記載傳國玉玺傳承之脈絡,直至後唐末帝李從珂,洛陽玄武樓,一個縱身火海,世上從此就再無秦傳玉玺了。也許,有人會說,在宋元明清的一些野史中,曾有過傳國玉玺重現之記載,也有人稱,當初陳友諒稱帝時,曾得到過秦傳玉玺,交由其小妾達佩蘭保管,後被朱元璋搶走。朱元璋去世前,将傳國玉玺傳給了建文帝,但這一切的一切,都留于江湖傳聞,并無過硬的文獻典籍予以佐證。不錯,明史中曾記載,明太祖朱元璋在建國之初,曾派大将徐達和其侄子朱遠忠,領十萬大軍橫掃漠北元大都,追尋那傳國玉玺,但事實上最後是一無所獲,無功而返,故此,敝人大膽斷定,建文帝逃亡之時,所攜之玉玺,決不可能是秦傳玉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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