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内。
喻秋已經換了一身素色衣裳,安靜坐着。
高廓時不時擡眼偷看對面之人。
喻秋十三歲那年,他第一次在武館遠遠看見,驚為天人這世間竟有長得如此标志的小少年,到如今四年過去,他以為他早已将喻秋玩弄于鼓掌,可不知為何,他竟又生出異樣的心思。
高廓從懷中掏出一包迷藥,遞向喻秋,道:“阿秋,剛剛在宮中與你說之事,你若不願,将這包藥下進酒裡,迷暈師弟便可。”
喻秋接過藥包,擡眼看向高廓,彎唇道:“多謝高大人憐惜。”
但高廓明明見到喻秋笑着,眼裡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笑容。
馬車在安王府門前停下。
劍風已經站在門口等待。
高廓下了馬車,對劍風道:“麻煩小英雄通報一聲四弟,為兄已經将人帶來了。”
劍風抱着劍,一臉冷漠道:“人留下,你可以走了。”
高廓沒想到,楚雲空竟然架子這般大,連見都不願見他一面。然而他隻能咬緊牙關,朝劍風抱拳道:“那就辛苦小英雄了。”
劍風冷“哼”一聲,徑直将喻秋帶進了王府。
就連王府一個下人都能對他頤指氣使,被冷落在王府門外的高廓,神色漸漸陰鸷下去。
喻秋上輩子最後幾個月便是在安王府度過的,對府内道路十分熟悉。
劍風在前邊帶路,一言不發,直接把他帶到了楚雲空的住處。
一切都同上一世幾乎一模一樣。隻是上一世,喻秋被人換上一身他讨厭極了的衣服,也因為不知道會面對什麼而害怕極了。
劍風對喻秋道:“進去吧。”
喻秋朝劍風道了謝,推門走了進去,卻不見楚雲空。
“過來。”
不久,屏風後邊傳來男人雄渾低沉、也不容拒絕的聲音。
喻秋倒了一杯酒,端着酒杯,一步步走進屏風後邊,走到了楚雲空床榻邊上。
楚雲空此時半倚在床上,閉着雙眼,再次開口道。
“坐下。”
喻秋聽話地挨着床邊坐下,楚雲空也睜開了眼。
他看見喻秋穿的不過是件平常的青色素袍,而不是上一世那件輕佻浪蕩的紗衣。
“你可知你要來做什麼?”楚雲空問。
喻秋答:“今夜我是來侍候安王的。”
楚雲空聞言,擡眉望向喻秋,目光充滿壓迫性:“本王給你個機會,你再說一次。”
喻秋擡眼,迎向楚雲空的目光,不答話隻道:“王爺飲酒。”
楚雲空忽然伸手抓住喻秋小臂,一把将人扯到自己眼皮底下,夜風将窗棂搖晃得叮當作響,美人臉上顯出幾分惶惑,那杯酒撞着杯壁,卻未灑丁點。
“你擦了什麼香?”楚雲空嗅聞着近在咫尺之人,言下之意是,這便是你勾引本王的本事?
喻秋幾乎瞬間平複下來,在近處仔細瞧着楚雲空,答:“未擦什麼香,許是馬車裡的味道。”
想到喻秋是同高廓一起乘馬車來的安王府,楚雲空剛還存于眉眼間的小得意瞬間消散全無。
喻秋感到楚雲空掌間的溫度越發燙人。回想上一世,他原是在這床上坐了整整一夜,而他也以為今夜也會是此等情景。
而從沒見到喻秋穿成上輩子那樣來勾引他開始,楚雲空心中就有股失落之感,此刻那份失落變成了煩躁。
“喂我。”楚雲空忽然道。
喻秋被楚雲空抓着的那處有點疼,聽到這個要求後,緩緩擡了眸子,樣子很有些可憐。
楚雲空對上這樣一雙讨饒的眼睛,胸中憋悶的一股氣瞬間沖到頂點。
他抓着喻秋的手腕坐起身,兩人近在咫尺地對視。
楚雲空問:“你就這點本事嗎?”
喻秋不慌不忙地反問:“安王不放開我,如何喂?”
楚雲空松開手,喻秋便将酒杯往前遞過來,不料楚雲空又突然開口道:“用嘴。”
喻秋聞言,明顯怔了一下。
楚雲空很快補充道,“證明你沒有在酒裡下毒。”
聽了這句話,喻秋微微彎了彎唇,道:“安王若是不放心,我喝便是了。”
說完,喻秋未猶豫,将那杯酒送入了唇間。
幾乎是在同一刹那,楚雲空一把将喻秋扯進懷中,俯身堵上了喻秋的唇。
滾燙的酒液順着兩人緊貼的唇瓣流淌出大半,喻秋從脖頸濕到鎖骨,剩下的也都被楚雲空強勢吮進了口中。随着他喉結滾動,喻秋手指抓死了楚雲空胸口衣料,金繡絲線幾要被他扯斷。酒杯也從喻秋手中滾落,當啷敲響了地磚。
守在門外的劍風聽見屋内動靜,擔憂問道:“大帥?”
楚雲空飲完了酒,放開喻秋,開口道:“無事。無需守着了,退下吧。”
劍風聞言,不甘願地離開了門口。
喻秋得以起身喘息,他脖頸被酒香浸濕,後背也出吻出了層層疊疊的汗,明明大冷的天,進這屋中才不到半柱香功夫,竟成了水人。
喻秋道:“王爺口渴嗎?我去給你倒杯水來。”
楚雲空還沒開口答話,懷裡的人便已經從他手中溜走,可唇上還留着剛剛那一吻的溫軟濕滑。
喻秋繞出屏風,一陣冷風從未關嚴的窗隙漏進來。可他整個人還像是剛剛淬了火一般,久久未能平靜。
喻秋扯了扯衣領,叫自己透一口氣。
他倒了杯水,端着杯子再次走進屏風後邊時,卻見到楚雲空竟然躺下了,還閉上了眼。
他剛才喂給楚雲空的酒裡确實下了他自己帶來的蒙汗藥,但他以為剛剛那點劑量不會對楚雲空起效。
喻秋走到床邊,将水杯在床頭放下,仔細看了看楚雲空的臉。隻見楚雲空神态安詳,呼吸也十分均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