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心韓擡眼朝上看了喻秋一眼,眼裡全是惡毒與不屑。
喻秋追問:“是張椿嗎?”
豬心韓仍舊惡狠狠地瞪着喻秋,一言不發。
喻秋道:“你很聰明,知道自己必死無疑,所以指望張椿以後能給你報仇,對吧?”
豬心韓這時對着喻秋的方向吐了一口口水。
喻秋下了台階,緩緩走到豬心韓身旁,幽幽道:“很有骨氣啊。你是殺豬的是吧?那就讓豬嘗嘗你的肉吧,我不會讓你這麼容易死的。”
說完,喻秋擡起嘴角,走出了審問室。
薛進忠連忙迎了上來:“喻公公,有什麼事您吩咐。”
喻秋道:“繼續審,若是三天之内還不吐口,你們就看着辦吧。”
喻秋知道跟薛進忠的手段。如果沒法用豬心韓除掉張椿,那這人便也沒了利用價值。
喻秋剛離開審問室,便看到窦喜匆匆趕來,滿面笑容道:“喻公公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快随我去玉福宮,陛下要見你呐。”
***
高家。
幾個衣着褴褛、面露兇相的小混混,手持棍棒,橫七豎八地聚集在大門之外。
領頭的混混,臉上帶着一道從眼角延伸至下巴的猙獰疤痕,顯得格外兇悍。
“姓高的,欠債還錢!你以為是個當官的就能賴掉咱們梅花齋賭債。你可知道梅花齋是什麼地方?今日是最後期限,要是還不出錢,有命賭,就拿命來還!”
後頭的同伴們聞言,紛紛附和,有的吹口哨,有的則揮舞起手中棍棒,做出一副随時準備沖進去的架勢。
就在這時,高廓下了朝,還身穿一身朝服,踏着沉重的步伐往高宅走。
高淦半月前在朝堂上被陛下當衆斥責,盡管皇帝沒有下旨革高淦的職,然而高淦在内閣地位本就不穩固,現在連陛下都不站他這邊,今後地位隻會愈加岌岌可危。
而且他得知了喻秋的升職消息,不是升到七八品的小太監,而是一躍成為了五品上書房書佐!
這半月來,高廓多次嘗試進宮去見喻秋,但都被喻秋拒絕。
如今喻秋不在下等太監居住的廊下家,而在五品以上内官才能居住的秋瀾堂,他區區一個八品國子監監丞,若是硬闖,那不僅是有違宮規,還是以下犯上。
昨日秋瀾堂着火,他急忙讓張椿牽線,想要見喻秋一面。結果張椿竟然沒有辦到。
原因是安王的人一直守在喻秋門外,除了太醫,任誰都不可以接近。
高淦失寵和喻秋升官這兩件事幾乎同時發生,叫高廓不得不懷疑,有人在針對他。而這個人和喻秋還有關系。那他可以懷疑的範圍,幾乎就縮小到了一人身上,便是他那位好皇弟,楚雲空。
再加上楚雲空阻撓他接近喻秋,高廓現在隻覺得,“得龜佑者得天下”的傳言為真,至少楚雲空信了,才來同他争奪喻秋。而他也後悔極了當初沒有強硬将喻秋壓去東廠,沒能将人控制在自己手中。
高廓心情本就不好,到自家門口,還見到這麼多衣衫不整、面帶兇相的小混混圍在他家大門前,手中棍棒揮舞、氣勢洶洶,肆無忌憚地叫嚣,仿佛這高官府邸是他們可以随意踐踏之地。
“大膽狂徒,竟敢在此喧嘩!”高廓怒喝,目光如炬,直視着領頭的混混。
“喲,這位是國子監監丞高大人?哥幾個今天來,是為了你爹欠梅花齋的賭債。隻要你幫你爹還清了,我們立刻滾。”領頭的混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挑釁地說道。
高廓聞言,心中怒火中燒。但他知道高淦德性,此人所說也可能不假。
可是為何會是梅花齋?他爹何時弄到了梅花齋的入場券?而且若真是欠了梅花齋的錢,那事情可就不好辦了。
但面對這些小混混,高廓仍舊端着官威,沉聲道:“爾等無賴,休要在此胡攪蠻纏!我高府豈是你們這些無名鼠輩能擾亂的?速速離去,否則别怪我不客氣!”
可是高廓沒想到,他話剛說完,那個領頭的刀疤臉收起了笑容,臉上的神色逐漸變得兇惡又嚣張:“高廓是吧?國子監監丞,八品小官。弟兄們,給我上!”
高廓完全沒想到這些人竟敢在光天化日下動手。但他也是身負武藝之人,直接跟這些動起了手來。
然而一拳難敵四手,這些人看起來都是混混,可各個都有武功功底,而且拿着棍棒武器,不出片刻高廓就敗下了陣來。
高廓護着腦袋,蜷縮在地上,棍棒如雨點般襲來,他疼痛難忍,可是這些人都避開了他的關鍵部位下手,顯然十分有經驗。
等高廓基本不怎麼動彈了,那領頭才下令收手。
他指着地上已經鼻青臉腫、威風不在的高廓,下了最後通牒:“我告訴你姓高的,你爹高淦欠了我們梅花齋三千兩賭債,三個月内若不還清,你和你爹的命,就由我梅花齋來收了!”
高廓衣衫破爛,鼻梁上挂着未幹的血迹,胳膊大腿上盡是青紫的瘀痕。他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般孤立無援,眼中混雜着難以言喻的屈辱跟憤恨,每一次呼吸都好似在胸腔裡燃着怒火,但口中隻反複嘟囔着一句話。
“楚雲空,我要你死!我要你死……”
***
此刻,安王府。
拳影在楚雲空面前禀報道:“王爺,消息已經傳開,陛下有意要喻秋督察國子監春招。而喻秋向陛下推薦了高廓作為主考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