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墨白已經近乎痛苦的閉上眼睛,一手攥成拳死死的地壓在心口,他覺得世界的聲音在消失,好像被抽去了全部的力氣,難以抑制地想要俯身。
林曦也顧不上說話了,一下子站起來,快走到他身邊,扶住他,“小謝總,小謝總!謝墨白!你怎麼樣了?哪裡不舒服?”
謝墨白心口擰得難以喘息。他閉目,慢慢地隐忍地調節呼吸。緩了好一會兒,才覺得有些力氣。
謝墨白似乎用了極大的力氣來控制自己,語速極慢,嘴唇蒼白失去血色。
他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吐出話語,“林小姐,真是一個……優秀的下屬,也是一個高明的投資人。得遇林小姐,真是謝某之幸。”
謝墨白看着林曦扶住自己上臂的手,力道雖不大,但緩緩堅定地推開了林曦的手。“放開,别碰我!我不想看到你!”
林曦卻顧不上與他置氣,急切的提醒道:“謝墨白!别動,平穩呼吸!”
她大着膽子,試了一下謝墨白的額頭。還好,沒有虛汗。林曦幾乎是半蹲下來,又扯過他沒有捂住心口的左手,握了一下,手指冰涼。
林曦急低頭觀察,幸好沒有看到指甲發紫。
她繼續着急地問,“謝墨白,你胸口痛嗎?以前有沒有出現過這種症狀?”
謝墨白慢慢從無聲的境地中脫離,他側過臉不去看林曦,低聲冷冷道:“我很好,你松手!”
林曦不管他,她覺着自己的心髒都在飛速跳動,繼續拉着謝墨白的左手,在他手心和手腕兩寸處點壓按揉。
她不時觀察謝墨白的狀态,見他雖然皺着眉頭,臉色蒼白,但痛苦之色已經消減很多。
林曦又用拇指在謝墨白手掌大魚際處揉搓,一邊焦急問:“現在什麼感覺?”口中不斷安慰:“沒事兒,放平呼吸。沒事兒啊。”
謝墨白不答,就這麼冷着臉,任她施為。
林曦反複确認,見謝墨白确實不是心髒病發作,這才松了一口氣。有些脫力地起身,回到位置坐下,拿起水杯喝水。
她再看看謝墨白狀态,看來真的不是心髒病,而是抑郁症發作了。林曦撫着心口給自己壓驚。要是再來兩次,就算謝墨白沒事,她都要心髒病犯了。
她差點都要喊人幫忙,幾乎想要大聲問,有沒有人帶硝酸甘油。幸虧謝墨白預定的座位比較安靜,不然肯定引來一大群圍觀群衆。
此時還沒有上菜,但這頓飯林曦是不打算吃了。既然确定謝墨白無事,林曦就不準備繼續待下去了。
她甚至覺得,自己的存在,就已經有錯了,連站在這裡對謝墨白都是一種刺激。
林曦抓起手機,“抱歉,讓小謝總有一個不愉快的周末。”直接起身離開。謝墨白一直側着臉,目光不肯與林曦對視。
此時餘光發現林曦的動作,他幾乎條件反射地起身,想要追了出去,但終究還是扶着桌子,落寞地做回了回去,雙手抵住了額頭,再次極力克制地調整呼吸。
林曦走回停車場,找到自己的車 坐上駕駛位,同樣閉上眼她調解自己的心情。她又不是泥菩薩,自然也會生氣。
不過,她其實氣的不厲害,說實話,驚吓占了更大比例。
林曦到底更知道要做好情緒管理,謝墨白已經是情緒激動了,她不能跟着激動,那樣會使事态失控,不能在在這個時候引起争吵,進一步刺激謝墨白。
她常常感慨,謝董心思莫測,今天看來,小謝總也是不遑多讓。
林曦複盤了一下今天的對話,認為在謝墨白提到耳環的時候,他的情緒已經出現了異常。可是難道問題僅僅出在耳環上嗎?這與理不合。
但林曦現在精神消耗過大,想不明白關鍵所在,暫時便丢開手。
她比較煩惱未來和謝墨白相處問題。林曦現在升職總助有望。而謝墨白即将成為他的頂頭上司。
直到現在她依然認為,工作中的謝墨白,是很理智的。不會因為私人原因影響工作。但這有一個前提,就是謝墨白情緒正常。
于是,問題就出這裡。
謝墨白現在情緒極其不穩定。林曦今天根本不知道為什麼,就惹到了頂頭上司。她簡直沒有看到過這麼複雜的神色。
謝墨白看向她的目光,似痛恨,似怨怼,似看天敵,似看火焰。
這就給林曦的本來一片光明的發展前途,帶來了極大的不确定性。
這就夠煩心的了,林曦心想,現在的狀态根本不适合再做任何消耗腦細胞的事情。
她打開手機。本來已經點好的午餐,就算是泡湯了。林曦也不打算委屈自己。迅速另外約了一家評價很高的店,準備犒勞一下心力交瘁的自己。
而另外一邊,謝墨白獨自一人,怔怔地獨坐在餐廳裡。直到服務原來提醒,“先生,不好意思,我們午市即将打烊了。”
謝墨白白回過神,努力的歎出一口氣。原來他已經坐了那麼長時間。
他疲憊地道:“不好意思,耽誤你下班。”看了一眼桌上沒有動過的菜。再一次輕輕歎了一口氣,低聲道,“勞煩買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