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曦毫不客氣地将黃文靜敲打了一番。話說到這裡,她也就端茶送客。
黃文靜心事重重地離開。鄧總心裡什麼想法,他不敢說十分清楚。但黃文靜自己已經緊張起來了。他根基不深,很擔心涉及到高層的内鬥。
現在,事情當真是個小事情。可是在背後蘊含的意義,可就深了。總裁辦的這個舉動,真是太敏感了。
他回到北樓,一路上先簡單理了理思路,然後不敢耽擱,直接到國産工業的總裁辦公室,和上司委婉地解釋了總裁辦的意思。
鄧一峰當場把鋼筆往桌子上一摔:“這是什麼意思!她剛進國昌不到一年,以為在60樓,就高人一等了嗎?這要騎在我的脖子上了!”
黃文靜第一時間扭頭去看,見辦公室的門關得嚴實,這才放下心。忙低聲勸說道:“鄧總,話可不能這麼說啊!”
鄧一峰怒氣不減,“怎麼?林曦是什麼資曆?我是什麼資曆裡?她是什麼職位?我又是什麼職位?難道我還說不得她了。”
他冷道:“本來還以為,這個林曦是個聰明人。沒想到,我卻看走眼了!高看她了!有野心不怕,怕的是有野心又蠢!”
黃文靜覺得,自己多少年沒有這樣提心吊膽過了。他是生産部出身,論根子在總部。
但他從總部下到來之後,先後曆任二級子公司國昌制造的生産主管,再到副總裁。再任國昌芯片的總裁,最後升任四大子公司國昌工業的副總裁。
黃文靜一路過來,主要靠地是業績。而且他這一圈兜兜轉轉下來,已經有小十年。所以,現在子公司也不會把他看成空降系。
他不是上司鄧一峰親手提拔起來的心腹。但鄧一峰對他,還是比較看重的,二人之間相處一直還算愉快。
他升任國昌工業的副總裁之後,繼續兼任國昌芯片的總裁,同時還分管國昌制造。在國昌工業的管理層中,算是職權比較重的。雖說這是集團高層的決定,但是鄧一峰也沒有在這個方面使過絆子。
鄧一峰性格剛直,而黃文靜相對細膩謹慎得多。他此時見鄧一峰如此大怒,斟酌了再三,還是小心提醒道:“鄧總,慎言啊。剛進國昌不到一年,在60樓辦公的,可不隻有林曦一人。”
鄧一峰的怒氣一滞,緩緩坐回座位上,看着這個副手道,“你是說……”
黃文靜什麼都不敢說。鄧一峰是從國昌工業起家時期到現在的元老。黃文靜到他手下,也快十年,深知他的性格。鄧一峰在集團内部,隻服謝董和郭董兩人。就連顧董的面子,都不怎麼給。
當年顧董還在國昌工業的時候,主要負責市場和銷售,和鄧一峰之間,就隐隐有些摩擦。隻不過後來,顧董很快去開拓地産方面的業務。二人之間,終究沒有爆發什麼正面沖突。但這位上司的性格,可想一般。
此時,黃文靜委婉暗示道:“我和林曦,之前也打過一些交道。國昌制造去年想要開拓家電市場。當時林曦還不是總助呢,隻是總裁辦的一個新晉助理。她的眼光不錯,工作能力也很強,做事也算得體。”
他順着鄧一峰的話音,贊同道:“我認為您之前的判斷,沒有錯。林曦有沒有别的想法,這我不好說。但總的來看,她還是個聰明人。”
鄧一峰随手抄起鋼筆,一下一下的在桌面上點着。他看着黃文靜說:“文靜,你的意思呢?”
黃文靜恭恭敬敬地道:“鄧總,這件事……歸根到底,還要您來做主。隻是我不免多胡思亂想了一些。”
鄧一峰把鋼筆放下,道:“你細說說。”
黃文靜雖是子公司的人,他是極其不願意和總部發生沖突的。就算子公司能從總部争取了更大的自主權利。那也是屬于總裁鄧一峰,又落不着自己手裡。
反倒是,如果子公司和總部之間矛盾升級。這個火,很可能燒到自己身上。所謂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黃文靜是怕做成了那個池魚。因此,黃文靜和鄧一峰立場不完全相同。
桌子對面的兩個人,心思終究是不一樣的。
看看黃文靜的年歲和履曆,就知道了。他今年46歲。大概十來年前,總部就開始逐步加強對子公司的人事管控。近些年,很少能出現那些,直接從子公司成長起來并擔任管理層的領導了。
大部分子公司的領導,或者是從總部直接升職,轉任子公司;或是出身總部,然後到子公司曆練,然後再一步一步的升至管理層。
而子公司的優秀人才,則會提拔到集團總部。或許從此留在總部部門任職,又或者是在總部曆練幾年,之後再重新回子公司擔任管理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