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滄海難為水……”謝墨白聲音很低,近乎喃喃自語。林曦沒有聽清,正待開口。
此時,身穿燕尾服的侍者,端着一瓶紅酒和各式酒具進來。林曦便就此止住發問。
侍者動作十分優雅,他先捧着酒瓶,給客人展示一番,然後熟練地開瓶、醒酒、斟酒。
謝墨白做了個手勢,請林曦品嘗。
林曦舉杯欣賞,輕輕吞咽一口,露出心滿意足的表情。
謝墨白隻是執着酒杯,專注地看着林曦。他見林曦滿意,就覺得很高興。于是也飲下一口相陪,并輕聲問道:“喜歡嗎?”
林曦興緻很好地說:“看來,我将今天的安排推給小謝總,真是明智之舉。僅僅這杯酒,就不虛此行了。”
謝墨白這才含着笑意說:“紅酒的各種風味,見仁見智,難以評判。但僅僅從價格上來說,阿爾法先生的紅酒雖然名貴,但比他名貴的還多的是。所以,沒有細品那杯酒,慶幸可以,遺憾不必。”
他說話,向來不急不迫,但卻很有說服力。
林曦開玩笑道:“這一杯,不會也是五千歐吧?那我以後,可不敢随便和小謝總一起喝酒了。萬一喝的太多,那我豈不是……下輩子都要賣身給國昌。”
謝墨白一下子被逗樂了,他沒有直接回答林曦的話,而是心情大好,輕聲道:“你就放心喝吧。加州92年的赤霞珠,350萬一瓶,勃艮第45年的黑皮諾,380萬一瓶。與之相比,這幾瓶也并不算太貴。何況酒本來就是給人喝的。”
林曦好奇問道,“小謝總也有收藏紅酒的習慣嗎?”
謝墨白看着她,輕搖酒杯,道:“有,但是不多。一部分是朋友送的,一部分是為了應付一些社交場面和人情往來。”
林曦對這個答案毫不意外,她輕快地說:“和我猜的一樣。”
她自在地端着酒杯,“我很難想象,小謝總會因為喜好而收藏紅酒。你似乎對頂級名酒,也沒有任何的偏愛。”
林曦說得對,謝墨白在她面前,并不掩飾心底的真實想法:“不同價位的紅酒,口感确實有差距。但那是指普通紅酒和高檔紅酒相比。”
他對紅酒顯然也十分了解:“但我一貫認為,知名酒莊的出品,都不會太差。考慮到,他們生産種植和釀造的不易以及品牌的溢價,十幾萬一瓶或者幾十萬一瓶,是一個合理的價值區間。”
他慢條斯理地道:“但那些……最後拍賣價格高達上百萬甚至幾百萬的頂級名酒,就真的是瓊漿玉液嗎?”
林曦不假思索地道:配額制和炒作。”
謝墨白會心微笑,評價道,“羅曼尼.康帝确實産量稀少,但是否真的稀少到……隻能夠供應全球兩到三百人購買?那麼,這些年不斷放出來的拍品,又從何而來呢?”
“更何況,一瓶紅酒還沒有打開,酒液的品質還是未知。這個時候,它的價格就已經确定了。它的口感,真的就遠遠超過那些身價幾十萬一瓶的同伴嗎?”
謝墨白的嘴角勾起:“幾百萬一支的紅酒,有幸品嘗它的人,是會首先炫耀于它的價格,還是真地關心它的風味?”
林曦會意,意有所指道,“就像昨天那樣?”
謝墨白清亮的雙眸,就染上了溫溫柔柔的笑意:“億萬富豪們,沒有一個是傻瓜。”
他語氣平淡,似乎早已見慣,一語道破:“人們在乎的……根本不是酒水的口感。那些頂級名酒真正的價值,也不在于它的風味,而僅僅在于它身價的那一串數字,以此作為富貴權勢的象征和陪襯。”
“林曦,像你這樣就很好。”謝墨白由衷道:“你欣賞的,是紅酒本身的價值,也讓自己得到了享受和滿足。隻要你喜歡,不必在乎紅酒的價格。”
謝墨白半開玩笑、半真心地道,“如果能将你永遠留在集團,一天一瓶名酒又如何?”
林曦花容燦爛,“小謝總,你當我是什麼,酒鬼嗎?”她調侃說:“我要是天天喝地醉醺醺的,集團又要我做什麼?何況,美食美酒不可貪多。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
她轉而道,“所以,小謝總你也會收藏紅酒。但其實你并不癡迷那些頂級名酒,隻是因為他們有用。”
謝墨白點點頭,他其實會在林曦面前,坦露自己的一些想法。特别是,林曦能夠理解他的所思所想。
林曦想了想,指了指謝墨白的腕表。“手表也是同樣的道理。小謝總平時并不在意戴什麼表。”
謝墨白直接道:“那些頂級名表,甚至和珠寶不同。珠寶至少還是天然形成的,偶然、稀缺、不可再生。”
他熟稔地随口評價說:“15克拉的鑽石就比5克拉的鑽石稀少,50克拉的又比15克拉的罕見。高品質的翡翠和羊脂玉,想要入手,需要一些渠道和運氣。”
謝墨白毫不掩飾自己的真實看法:“可是那些名表,以現在的工藝和技術,完全可以量産。它們不過是人為制造出來的奢侈品。之前那塊only watch,我看着也不過如此。”
他看得非常透徹:“當然,它們也有自己的用處。在國内,謝家已經不需要用名表來誇顯身份。但是在國外,帶一塊名表,可以省事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