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花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林雯雯的手臂：“咋不說話呀？難不成是燒蒙了？”

“那我這三塊錢可白花了，病還沒有治好呢，都把我家雯雯的腦袋給燒傻了。

不行，我得跟馮大夫好好說道說道。”

潘金花撸起袖子就要去找衛生所唯一的醫生——馮大夫，林達山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

“行了，都這個時候了，别給我添亂了，雯雯的病要緊。”

聽着父母年輕時的唠叨聲，林雯雯這才從恍惚中漸漸回過神來。

“爹和娘為什麼變得這麼年輕？這裡是哪兒？我的手為什麼又變小了？”

一個個問題在林雯雯的腦海中不斷浮現，半個小時後她才終于搞清楚，她好像重新回到了過去。

“太好了，宋志成，王玲玲，這一次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們兩個人。”

林雯雯捏緊雙手，眼睛深處爆發出熊熊的怒火。

複仇的火焰燃盡她的全身，讓她恨不得立馬沖出衛生所跑到知青點将那兩個狗男女碎屍萬段。

“啪！”

“醒醒，醒醒！”

潘金花又故技重施，往林雯雯的臉上又拍了一巴掌，嘴巴還時不時地念叨着：

“完了，完了，老小子腦袋真燒壞了，以後怕是連書也讀不成了。”

潘金花此話一出，一旁的林達山也皺起了眉頭。

他走進衛生所來到馮醫生的身邊：

“馮大夫，你再給我家小四好好瞧瞧吧，她腦子好像真的燒糊塗了，以後該不會真的成傻子了吧？”

在馮達山的心中，腦子聰明的人，未來的成就和發展必定要領先那些腦子不靈活的人：

家裡頭老大是個木愣的性子，老二倒是活泛，可他那腦子整天想着都是去哪裡玩兒了;老三整天陰沉沉的，連話都不怎麼說。

所以老四這個又聰明又漂亮還愛撒嬌的小女兒可就成了他老林家走出農村的唯一希望了。

馮大夫拿起聽診器聽了一下，又拿出鴨舌闆和手電筒觀察林雯雯的喉嚨。

最後又拿出一根用涼水沖洗過的溫度計放在林雯雯的舌根底下測溫。

三分鐘過去了，在林達山和潘金花二人緊張的注視下，馮大夫拿起溫度計瞟了一眼：

“嗯，溫度已經降下來了，照理說應該沒什麼大礙。”

“可是你看看我家老小，她這胡話正說個不停呢！”

“這個嘛，人腦袋的問題極其複雜，要我看還是趕緊把人送進公社醫院裡瞧一瞧。”

馮大夫把握不住，他把問題推到了别處。

“啊，還要送到公社醫院，那還要花多少錢啊？！”

潘金花的腦子急速旋轉，在她的心中，醫院就是個燒錢的地兒，進一趟醫院出來的時候都得扒下一層皮。

馮大夫不說話了，花不花錢這事還是由人家家長自個兒決定。

林達山思考片刻：“治，必須得治，明天咱們就去公社醫院裡給雯雯看病。”

潘金花的表情扭曲：“這臭丫頭，好端端的生什麼病呀？！”

“爹，娘。你們還活着呢！”

十歲大小的林雯雯滿眼滄桑，冷不丁冒出這麼一句天人共憤的話語讓在場的三人吃驚不已。

“啪！啪！啪！”

潘金花來了氣，拍了三下林雯雯的腦袋。

“林雯雯，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我們可是你的親生父母，你敢咒我和你爹？！”

林達山聞言也難以置信地看向林雯雯，他沒想到一向嘴甜的小女兒竟然會咒自己早死，這簡直難以置信！

“爹，娘。我是燒糊塗了，胡說八道呢。”林雯雯揉了揉眼睛，用沙啞的聲音向他們詢問道：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什麼時候？我看是教訓你的時候！”潘金花雙手叉腰，頭發都快要氣得炸起來。

林達山則在一旁解釋道：“過兩天得去公社參加什麼數學競賽，這幾天我給你請個假，你在家裡好好養養病。”

在衛生所留下三塊錢之後，這一家三口又重新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夜深人靜，幾聲不知名的鳥叫讓這一群趕路的一家三口起了雞皮疙瘩。

潘金花回憶起女兒在衛生所時說的那些胡話，她的雙手不由得起了雞皮疙瘩。

“小女兒這次突然發燒，難不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