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還是别了,不用…”,若要比這般無賴話術,她自認是短一籌。
這邊尚停下速速思考對策,隻聽那頭又說:“莫要同我客氣,既然師妹答應,那我便尋人蓋院子了。昨夜晚膳時候,李村長是已應下了。”
講道理,到底是她臨泱人太過和善,如此措不及防便被打入了内部。清晨曦光露頭,和風柔撫,四海合德,蟬鳴鳥合,可時秋确隻覺吵鬧。
容可舒還在緩聲炫耀:“還是沈道友引薦的,長老乃我摯友呐。”
俗話又說得好,如此隻好多裝些傻,不癡不聾,難做掌門。時秋不回他話茬,答非所問:“嗯?什麼?蓋什麼?”
白衣男人油鹽不進,自說自的:“這小院孤零零的多落寞,不如湊個對子”
真成了鄰居那還了得?時秋再接再厲不放棄,循循規勸:“臨泱荒山野嶺之地,容師兄恐住不習慣呐,不如師妹在漱玉城,另尋去處?”,一個反手先送出去再說。
“且如今人手不足,也無匠人蓋房呐”,時秋啪一聲,重重放下茶盞,說罷臉也皺起來,歎氣。
白衣男人自袋中取出一物,也跟着她一同歎氣:“原本想着,師妹對此金絲金感興趣,我便冒大不韪取來了。哎,既然師妹執意不願,那…”
奉鳴山府的金絲金法陣,那個甩袖子襲擊她的人?死去的記憶此刻正蘇醒。
“那日陣法中将我擊暈的是你?!”,記得當初那黑衣人一袖子就給自己煽暈過去,可真真是她幾輩子最狼狽無助的一回。
金絲金,一切孽緣的開端。
不過顯然,那西峰妖将是想要此物的。
“這金,要不要?”,精貴的寶貝,被人随意捏着晃。
若是要下,說不得那妖将能主動送過來,隻要在是在宗門裡頭,她自認有幾分勝算,打趴了困住,然後再推心置腹地聊聊,此事能成個八分。若不要,那必定需待到冬日去那兩山河才能有些消息。
大山不可硬闖,能引妖出來最好不過。
“要”,兩害相權取其輕,正事要緊。
“那院子?”,容可舒笑得有些得意了。
時秋暗恨:“你我同門之誼甚笃,不過一院爾,又算得了什麼。”
“那院裡需種顆幾株楓木,梧桐,膩了”
“好”,好一個嬌生慣養,公子脾氣。
他又提:“後院要種竹”
“可”,可憐大好的日子,來聽此人唠唠叨叨。
他再說:“門内可有新釀醴酒?”
“有”,有的是,帶肉末的年糕,又黏又膩。
他還要:“還想食烤乳豬”
時秋沉默,沒忍全,瞪了一眼。你想得可真多
“師妹也不問問為何?”
也确實該問問,外頭凡人可未聽聞過有烤乳豬的習慣,時秋疑他:“不過你怎知我宗有小乳豬的?”
容可舒輕哼,似有不怠,頓了半刻,“你猜?不過要師妹親手來烤的。”
“烤”,烤就烤,有什麼大不了。
得償所願,白衣男人自然是欣然自樂,暢快大搖折扇:“師妹可是在心裡頭說我的不是了?”
時秋客套:“怎會”,怎會不講呢。
“說道說道,我今日這陽謀,如何?”
哼,得了便宜還賣乖,時秋狀若為難:“哪來的謀,你情我願罷,都是應該的”
呵,争先意不低,好勝心無已。(1)
她就讓一手又何妨?
唇槍舌戰,最終談判直至晌午才止。以在梧桐小院旁新建一定制小院的代價,換得金絲金壓陣。
時掌門細細複盤來琢磨,這不是也沒虧,院子換個寶貝,還挺賺的。
況這金本就有來頭,就算他妖将不投來也不虧。至多就是自己精神方面受些創傷罷,畢竟當鄰居,擡頭不見低頭見。然,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反正趕也趕不走的不如這般談妥。
容可舒擡眸望日頭,一雙漆黑深邃的眸子盯着她:“同師妹講話真和樂。”
這新起的院子要求屬實多,時秋正琢磨安排人幹活,敷衍回話:“哪裡哪裡,都是公事”
白衣男人面上肉眼可見的黑了一瞬,哼哼兩句,自己掉頭跑沒了。
一事落定,天邊明黃色朵雲竟一閃而過,降下金碧光輝。
近來她這掌門未成何要緊事,已許久未得天道降下功德。此次,竟還給得不少。
時秋啞然,今日這一個兩個的,着實莫名得很。